天氣逐漸轉涼,整個龍邸在初冬的寒意籠罩下,越發(fā)顯得威嚴肅殺。
我端坐在院子里的一處涼亭下,默默感受著夜色降臨前,龍邸的一番朦朧之美。
“會長,嫙兒姐姐不見了。”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的是小伍,她算是當時我和嫙兒成立零壹會之初,第一個正式入門的弟子。雖說是女兒之身,但刻苦程度絲毫不亞于其他男性弟子,再加上不弱的修煉天賦,如今武技已經(jīng)涉足中級,墨力也不容小覷。
我看著慌慌張張的小伍,疑惑的問道:“什么叫不見了?”
“近幾日,我看嫙兒姐姐的狀態(tài)不對,整日無精打采,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我問她也不說,所以我就特意多留意了一下她,怕她出什么狀況,沒想到剛才去幫她收拾房間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箋。”說罷,小伍趕緊將信箋遞給了我。
信封表面寫著:予陳南。
我急忙拆開了信箋,幾個大字龍飛鳳舞的映入我的眼簾:“我的夢,遙不可及,伸手,亦觸不可及。勿念、保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只有我清楚,嫙兒這是鐵了心的離開了。
從她如今依舊稱呼我為陳南,便看得出來,她對我可能真的很失望吧。
想想,確實是我有些自私了。如果說曾經(jīng)初遇,我以陳南自居,還情有可原,可是,之后我們一路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都沒有跟她解釋過任何一句關于林夕的故事。
直到,我在皇城中參與了諸多恩怨情仇,還差點死在擂臺上,她才明白,很多事,都是我提前計劃好的,而她,就像一枚棋子,一枚只是為了掩護我身份的棋子,可有可無,毫無價值。
甚至,在皇城中遇到星煜他們之后,我?guī)缀醢讶康臅r間都花在了這些伙伴身上,以至于確實冷落了零壹會的眾人和她。
“會長,我要不要安排眾弟子,尋找嫙兒姐姐?”小伍出言打斷了我的沉思。
“不必了,她若執(zhí)意離開,不會讓你們找到她的。”
她正處花樣年華,本就應該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跟著我,只會過早的被這繁重的世俗拖累,離開,也許對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吧。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小伍也離開了,我獨自一人依舊坐在涼亭里,并沒有一絲回養(yǎng)心居睡眠的心思。
其實放任嫙兒離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未來。
來到皇城之前,我們二人一路奔波,朝夕相處了整整兩個月,對于正值花季的少女,我又何嘗感受不到嫙兒漸漸對我滋生的情愫,而我早就心有所屬,為了不讓她深陷其中,只能下意識的去疏遠她。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卻并不是人為可以左右的,你越是逃避,它越是變的真切可觸。
就像,離開了金屋,離開了馨兒,我才意識到,她對我而言,是多么得重要。
“睡不著嗎?”諸葛凌風從遠處緩緩向我走來。
他自從住進了龍邸,也漸漸跟我熟絡起來,接觸多了,我越來越欣賞他的做派和灑脫,可能他的這份灑脫正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接過他手上的一壺清酒,仰頭,大大的喝了一口。
“徹底放下皇宮里的一切,對你而言,真的這么簡單嗎?”
凌風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又從我手里拿過酒壺,也喝了一大口,看著天空說道:“放下權力和聲望,對于我而言并不難,可是徹底放下家族事務,卻并沒有這么簡單。”
“看來,你的釋權,并不簡單。”
聽到我像打啞謎一般的話語,凌風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你呢?不會真打算就這么一直蝸居下去吧?”
“有何不可?”
“若真如此,你也不會一個人大晚上在這里發(fā)呆了。”
我又喝了一大口酒,并沒有接凌風的話。
而他繼續(xù)說道:“是放不下馨兒吧,為何不直接去找她?”
“以什么身份?”
“茫茫人海,彼此相遇,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而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無外乎一個陌生到熟悉的過程。重新認識一個人,很難嗎?更何況,逆神咒只能泯滅一個人的記憶,而漫長歲月沉淀下來的濃郁情愫,卻不是任何外力可以輕易抹除的。”
聽得凌風一席話,我怔怔的看著他:“如果再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想,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和事來左右我們的命運。”
“呵呵……看來你早就已經(jīng)有了下一步的打算,是我這個閑人杞人憂天了。”凌風爽朗的一笑,轉身離去。
是啊,是時候主動去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