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薄霧籠罩了整個村莊,這是一個位于關中平原上的村莊,在一個素有“中國白菜心”之稱的地方。村莊不算太大,整個村子老老少少加起來約有五六百人,不大寬的土泥路連接起村莊的角角落落,櫻子家住在村子里,學校在村外面,從家到學校約有3公里的路,為了避免遲到,櫻子總會在6點就起來往學校走,櫻子上二年級,櫻子她哥小龍上五年級,和櫻子不同,小龍不愛念書,所以遲到早退成了家常便飯。
當雞打第三遍鳴的時候,櫻子起身了,她感覺天亮了許多,匆匆洗了臉,就聽見小鳳推門的聲音。
“櫻子,你昨夜里沒關門?你家門咋一推就開了?”小鳳好奇地問到。
“你還說哩,我昨晚聽有人敲門,以為是你,跑去開了門,發現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嚇死我啦!”櫻子仍有些怯怯地說。
“真的?我這兩天聽我媽說了一件事,算了還是不和你說了。”小鳳神神秘秘的。
“啥事啊?我想知道呢,你快說吧,求你了!”櫻子央求道。
“那等出了你家門,上學路上再說,好不?我也有點怕!”小鳳瞧了瞧四下里,悄悄的對櫻子說。
櫻子收拾了書包,和小鳳一起進了廚房,櫻子家的廚房很大,前面放灶臺、案板,后面是糧倉,原本還放著一口棺材,爺爺死了,棺材也就用了,現在廚房放棺材的地方,空了很大一塊地方,廚房里黑乎乎的,櫻子靠著土墻摸到了油膩膩的燈繩子,拽了拽,總算是泛起點昏黃的光來,櫻子在案角掀起饃籠子,那是一種用鐵做的罩子,饃饃放在下面,不怕被老鼠吃,沉重的籠子下只剩下半個饅頭,這是媽媽走之前蒸的饃,就剩下這半個,吃完了,就沒有了,櫻子把饃拿出來,掰了一般,自己只拿了1/4,就匆匆和小鳳上學去了。
“小鳳,你剛說你媽說了啥?快跟我說說。”剛一出村子,櫻子就憋不住了,她很想知道,小鳳媽媽說了什么秘密。
“我媽說,12歲以下的孩子能看到鬼,如果家里有棗樹,晚上還能看到棗樹上會掛一個紅包袱,那包袱里裝的是人頭!你家門口有三棵棗樹,所以我剛才不敢說,我也害怕!”小鳳悄悄的說。
“啥!這么嚇人,我夜里開門的時候,只看到我家門口的玉米桿子,沒有往棗樹上看,你是要嚇死我呀!”
“我聽我媽說的,其實我也沒見過,但是你家棗樹那么多,前前后后都是,我早上叫你上學的時候其實也挺怕的,我都想明天要不我在村口等你?”小鳳問到。
“別呀,你明天一敲門,我就去給你開門好嗎?你別怕,好不好?”櫻子心里面也怕,她內心還是需要有個人來陪她,如果媽媽在就好了,但是她沒有媽媽了,她只能依賴小鳳了。
“好吧好吧,小東西。”小鳳笑著應了櫻子。
小鳳走了沒多久,小龍就起床了,匆忙洗了臉,就朝廚房奔去,走到饃籠跟前,眼睛卻直勾勾的望向了曾經擱棺材的空地,小龍的眼睛慌得有些濕潤,他心里是委屈的,他想念爺爺,是爺爺把他帶大的,他也想媽媽,掀開饃籠看到櫻子留下的1/4的饃,小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的奪眶而出,畢竟他只是個11歲的孩子啊!他把籠里的饃拿起來又放下,后來索性掰了一口放嘴里,剩下的又放進了籠里。從廚房甕里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就關門往學校跑去了,小龍不愛念書,也比較調皮,走出村外,看到一輛拉菜的車正朝學校方向開去,小龍跑了兩步,就把上了車后箱,兩腿一蜷,把自己掛在了車上,快到學校的時候,小龍看見櫻子和小鳳,趕忙雙手一松,從車上跳下來,差點趴在地上。
“哥,你也不小心點,看把你摔了咋辦?”櫻子急切地說。
“操你的心,我沒事!中午回家吃飯,我給咱做面!”小龍說完話,回頭就朝學校跑去。
聽完小龍的話,櫻子有點哽咽,嗓子卡卡的,想哭又哭不出來,櫻子又想媽媽了。
中午放學到上學,中間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為了給櫻子做飯,小龍逃了一節課,提前回去和面,小龍沒有做過面,但見媽媽做過,他學著媽媽的樣子做起來,等櫻子回來的時候,一鍋白白的面片子已經煮好了,為了看著更可口些,小龍加了兩勺豆瓣醬,櫻子吃著面,覺得真是太好吃了。
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面條了,自媽媽走后,總是吃饅頭充饑,她總覺得吃不飽,總覺得餓,哥哥做的這頓面片,對當時的櫻子而言,稱得上是人間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