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謝誓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點蒙圈。

　　“難道因為姜老頭殺死了青袖，時間又重置了？”

　　夏侯無存抬眼望向不遠處匆匆向他們走來的白衣男子，說道：“應該是了。”

　　那人正是季生，只見他怒氣沖沖的走到幾人面前：“都是你們的錯！青袖又被殺害了！”

　　然而某個殺人的罪魁禍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不過就是故事中的一個人罷了，更不用提他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他倒是很后悔沒能殺掉眼前這個真正的兇手。

　　“無論你們如何阻攔，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不會放棄。”

　　謝誓辰雖然還沒太搞清楚目前的狀況，但他知道不能輕易放走這個人，便拔出身后的大刀，一刀插入季生面前的地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季生看著那已然入土過半的大刀，也著實不敢再輕舉妄動。

　　“季生公子，即便你用到如此極端的方法，青袖還是免不了一死，你真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

　　夏侯無存不是那種喜歡給人潑冷水的人，只是眼前這個人執念實在太深，過于柔和的辦法已經對他沒有用了。

　　姜沐巽雙手交疊環在胸前，隨意的靠在門邊，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他本就無意摻和這些事，不過是他們可能知曉月婳的下落，才一直陪他們胡鬧至今。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有責任與義務保證秦冰琉的安全。

　　“夏侯你的意思是，”沙華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機，“無論他怎么做，青袖就只有死這一個結局，無論做什么，就算是想將他帶離書中世界都是不可能的。”

　　夏侯無存微微頷首表示肯定。

　　“不是這樣的！”

　　印象中一直都波瀾不驚的公子突然大著聲否認了這個他不愿相信的事實，但其實這些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那是他嘔心瀝血創造出的角色，那個人是他的最愛，他又怎會看著他死去而不管不顧呢？

　　“你既然不能接受，為何當初要把這個故事寫成悲劇？”

　　在秦冰琉看來，這個世界上的藝術家分為兩類，一類是為了反抗時代去做的創作，另一類便只是想描繪出心中的向往。但無論是哪一種，既然是自己傾盡心力寫出的東西，為什么自己不能接受呢。

　　季生抬頭看了眼秦冰琉，那副未曾經歷過任何風霜的眼睛散發出一股光，刺的他的心生疼。

　　他終是搖頭嘆息道：“這份感情又如何在這個世道譜出一個美好結局？”

　　“別說在這個世道，即便是千年之后它也不見得會被人接受，但若連你自己對它都沒有一個美好的期待，又想讓別人做什么。”

　　曾經有人說過，夢想不一定會實現，但還是要有的。

　　秦冰琉也并不是想去糾正他的什么想法，她從來不覺得悲劇有什么錯，她也從來不敢去妄自揣測季生寫出這個故事的目的，是諷刺現實也好，是排遣苦悶也罷，她只希望他能正視這個故事。

　　白衣男子沉默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遲遲未曾開口。

　　“無論再說什么，都無法阻止我。”

　　只聽得這一句，他便已然消失在幾人面前，許是這次他們也無心攔他吧。

　　一切就如同之前那數十次一樣，季生與青袖在梨園相遇，而后相識相知，只是這次季生并沒有告訴他之前發生的種種，就裝作陌生人與他重新經歷了所有。

　　姜沐巽一行人也拿他沒辦法，無論他們二人誰死這個故事都又要重新開始，他們便只能陪著他在這個故事中永無止境的循環下去。他們也只能如同看客般看著這故事，雖然與他們無關，他們卻不能離開。

　　今晨突然下起了雨，也不知道這書里是什么季節，雨勢雖大幾人也感到了些許涼意，但卻不覺冷，反而和無雨時沒太大差別。

　　他們在梨園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下，幾人都非大富大貴之人，何況夏侯無存和秦冰琉日常本就節儉，故而他們只要了兩件房，男生們一間，女生們一間。

　　男生房間的窗戶斜對著梨園的大門，他們平日商量事情便去男生房里。說起來，他們倒是時常看到季生進入梨園，卻不曾見青袖出來過。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謝誓辰將手中的茶杯扔到桌上，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沒有壞人打，只能干坐著。要知道，以前他到一個地方若是沒事，最多待兩天就離開了，可如今他們圍著那個季生和青袖已經轉了五天了。

　　“五天了！整整五天我們就一直待在這兩人附近，還睜大眼睛看他們的一舉一動，聽人墻角不是我的興趣，聽戲更不是我的興趣，你們倒是說句話，我們要怎么辦，怎么著也得想辦法離開這個破地方吧，一直困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你們說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不然我去把那兩人都砍了，之前傀儡人的幾十條命他們還沒償呢，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他們。”

　　謝誓辰一頓絮絮叨叨結束后，抬腳就要出門去找季生，被夏侯無存拉住：“謝兄，冷靜。”

　　秦冰琉趴在桌上，拿著茶杯玩的起勁，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這怎么說也是人家的書，我們是實在沒有什么辦法，除非能把那個季生說通，讓他放下執念。”

　　一旁的姜沐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端坐在秦冰琉身后的太師椅上一言不發。

　　夏侯無存沒了主意，轉而問他：“姜兄，你可有什么法子？”

　　他倒也沒拐彎抹角：“辦法很簡單，毀了這個世界便可。”

　　“這……”夏侯無存端茶杯的手一滯，片刻又恢復如常，“雖是殘忍了些，但確實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我們也著實不能在此處再待下去了。”

　　“‘毀了這個世界’？姜大哥可有什么法子？”

　　沙華在魔界時也聽族里的長老聽到過某些關于異世界的法術，不過那時她的興趣都在攻擊之術上，所以并沒有好好聽講。

　　姜沐巽不經意的低頭看了眼胸前，而后抬頭道：“確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