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應三刀打了個哆嗦,緩緩醒來。
視線模糊中,周遭全然是荒石枯木。
“好冷……這是哪兒……”他坐起身來,運轉起凰息,渾身都酸痛起來,不過確實不再覺得寒冷了。
四周望去,自己此刻正在山腳下。
剛才應三刀便是躺在這堆碎石中。
“這里是……這里怎么看著這么眼熟……”應三刀迷惘的四處看著,周遭的景象實在熟悉,但是四周除了石頭,便是葉子落光的枯樹,沒有半分人氣。
一陣飄靈的聲音傳來,好似在呼喚他的名字。
“誰?”應三刀到處尋找著,但是這聲音空靈飄蕩,過了半晌,他才覺察中,這聲音好似是從地底發(fā)出的。
“你是誰?你在哪?”他大聲呼問著。
“三刀,你能看到我了么。”地面一粒石子跳動幾下,忽而一陣清風吹過,淡黃色的光芒顯現(xiàn)出來。
“你是……你是藏書閣的伯伯?”應三刀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形,這人影只有光,其余面目半分也看不出,只是他不知怎么,確認眼前這淡黃色的光芒人形,就是自己學習識字的藏書閣前,那悠哉曬太陽的老人。
“是的三刀,只有你可以逃脫他的封印……只有你……”湛無蘭說。
“封印?什么封印?啊對了湛伯伯!山上來了壞人,諸位師兄都打不過了!風師兄和大師兄也打不過了!怎么辦?”應三刀迷茫著,突然想起來羅尺來,慌忙說著。
“你不用掛念,三刀,都解決了……不,還沒解決,我現(xiàn)在出現(xiàn)你面前,正是要拜托你一件事……”那人形飄晃著,并不穩(wěn)定,好像隨時都要飄散。
“什么事您說。”應三刀看湛無蘭好像有重要事要說,暫且按捺住各種疑問。
“整個火煌門,都被羅尺封印在了虛無界里,三刀,不知為何,只有你沒有被封印,三刀,我現(xiàn)在趁封印尚沒有完全的閉合,利用我門中寶物‘落林落日’突破了界限,向你傳話,你現(xiàn)在去牙瀾南山,尋找你的大師伯……只有他才能救火煌門……三刀……去吧……三刀……”人形模糊著,傳出的話語也越發(fā)的空靈逸散。
“封印在虛無界?湛伯伯你說什么?諸位師伯師叔他們呢?他們回來了么?風師兄呢?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他們呢?……小染呢?”應三刀猶如晴天霹靂,他腦袋極速轉動著,消化著眼前這淡黃人影說的話。
為什么周遭看著這么眼熟呢?
應三刀恍然大悟,這里正是火煌門各脈別弟子來領取糧食衣物的地方,好像叫什么“后卓房”。
可是那次他跟著師兄們來這里時,這里綿延了好幾處廂房,用來存放糧食衣物的倉庫也占地廣闊,但是現(xiàn)在這里哪里有什么房屋。
“這也是對你的歷練……三刀……”那淡黃人影的聲音飄不可聞,最后這一句話,隨著輕風,飄散在了空中——“你的大師伯名叫……”
“叫什么?我的大師伯叫什么?那個什么南山在哪?我怎么才能救你們?”應三刀慌忙問著,他幾乎要流下淚來,可是那淡黃色的光已經轟然而散,所有一切都歸于平常。
應三刀呆呆的站在原地,他轉動身子,向著周圍看去。
過了一會兒,他踉蹌著移動到一塊大石頭邊,緩緩坐了下去。
“我……我進了火煌門……和小染……認識了諸位師伯……師叔……還有五個師兄……還有風師兄……”他兩眼無神,低聲念叨。
“可是這些怎么都沒了,我是在做夢嗎。”應三刀捂著腦袋,只覺得痛苦無比。
他站起身,沿著小路,一步步向著山頂前進。
走著走著,應三刀的淚就流了下來。
是的,沒錯,周圍的一切都是這么熟悉,這里正是他呆了一個多月的火煌門,但是什么都沒有了,那條石板路,周遭的石頭屋子,廂房,半分蹤影都沒有了。
這座山仿佛一個從未有人來過的原始山脈。
走到半山腰,應三刀摸著一顆樹,說:“這里的秋千也沒有了……”
以往時候,步染常常喜歡在這里蕩秋千,還有陪她玩的邱蘿師姐。
沒有了房屋遮蔽,周圍陽光顯得更加茁烈。
“我是在做夢吧……我是在做夢嗎……”應三刀靠在大樹上,仰望著天。
天上的云彩沒有煩惱憂愁,它們相聚又散,并不感到離別的悲苦。
“大師伯……大師伯……大師伯……”應三刀念叨著,“對……大師伯可以救火煌門,大師伯……大師伯是誰?湛伯伯沒有告訴我大師伯的名字……他在哪里?什么南山……對了,南山……什么南山……但是南山應該在南方……我得去找,我得找,我得找……”應三刀慌亂走起來,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是有任務的。
“我可以……我可以找到大師伯,大師伯可以救火煌門,大家都會出來……大家……可是大家現(xiàn)在在哪……”應三刀快步向著山下走著,可是想著想著,又流下淚來。
他似乎明確了方向,又不明白自己該去哪,他似乎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有不知道自己應當先干什么。
“找到大師伯……一定找到……”
一個月后。
最冷的時節(jié)已經過去了,但是路人仍舊穿著不薄的衣服,是因為辛夷國偏北,氣候比澤國也冷的多。
源溦城位于辛夷國中原地帶,這里遠離硝煙,是個清靜之地。
一個小飯館里,一伙漢子喧鬧著,推杯換盞,大口吃肉,大笑著。
老板在柜臺后面愁容滿面,不多時,那群漢子吃飽喝足,起身要走,這老板把一伙計推出去,那伙計為難的看了看,硬著頭皮攔住那群大漢的去路。
“各位大爺……你們的飯錢還沒有結……”這伙計畏畏縮縮,不敢看他們。
“飯錢?李老板?咱們都是老相識了,我不是都說記在賬上嗎?”一個大漢惱怒說。
“是……是這樣,但是你們兩個月十幾頓飯菜……一次也沒給錢啊……”那李老板聽他這么一說,囁喏說。
“哼!我看你是瞧不起我們。”一個漢子哼了一聲,一腳踹向那個伙計。
“啊!”那個伙計捂著腦袋蹲到地上,卻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反而聽到那個漢子慘叫起來。
他睜開眼疑惑看去,只見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一手捏住那個漢子的腳腕,手中用力,那個漢子齜牙咧嘴的叫喚起來。
“你們不給錢還打人,真是不講理。”那個青年說。
其他漢子驚怒交加,紛紛上前大出手腳,只聽砰砰幾聲,這幾人都飛了出去。
“現(xiàn)在給錢,馬上。”這個青年聲音不大,那腳腕被捏的漢子看自己兄弟不知怎么回事,竟就被他一腳一個踢飛了,此時都癱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由得慌張說:“不是不給……你松開我就給。”
那個青年便松開了手,那個漢子揉了揉腳踝,看了看周遭的伙伴,咬咬牙,掏出懷里的錢袋子,扔給那個李老板說:“不用找了。”
說完,他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看了那個青年一眼,自顧自的走了。
那個青年轉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青年,正是應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