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二十五日,科費拉率領八千軍隊返回禪達,將禪達團團圍住,安洛本和菲利普指揮著游俠關閉城門守衛城墻,但游俠人數畢竟是少數,只有三百多人,正在兩人焦頭爛額之際,被解放的奴隸們自發地登上城墻,從軍械庫里拿出長矛弓箭協助游俠們守城。
科費拉錯判了城內的形式,第一時間發起進攻企圖直接奪取城門,被市民們擊退,科費拉這才知道,禪達城已經回到了奧林汀人手中,而且軍隊里傳出種種傳言,科費拉只能將兩千奧林汀士兵放在后方,率領六千軍隊攻城。
“把梯子推下去!”菲利普在城墻上指揮著市民戰斗,雖然市民戰斗力不強但勝在人數眾多,士氣高昂,帝國人剛剛搭好梯子就會被奧林汀人推下去,而游俠們用弓箭壓制著帝國人的工兵,讓攻城錘難以靠近,在如此激烈的攻城戰中,臨時集結的農兵很快崩潰了,就算是督軍也難以遏制。
科費拉急得冷汗直流,在營地里破口大罵:“那群下賤的奴隸為什么會幫助他們!”
一個個貴族也不說話了,這時候沒有人敢觸他的霉頭,主要是誰也沒想到游俠們奪下了一座完整的城市,一切城防設施都完好無損。
“攻城塔,讓那群在后方的奧林汀人給我造攻城塔,抓他們的村民去森林里伐木,完不成任務的就地處決,不來點狠的這群鄉巴佬不知道帝國的厲害!”科費拉狠狠地把馬鞭摔在地上沖信使喊道,“還不快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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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城外響起了丁丁的伐木聲,一個個攻城機械營地被建造出來。
菲利普和安洛本并肩站在城墻上看著敵人的營地,菲利普眉頭緊鎖,“如果他們把器械造出來我們守不住城墻的,我們的士兵根本沒經過訓練,就算是游俠們也沒有和職業軍隊作戰的經驗。”
安洛本用手指敲打著城垛,“如果,我能燒毀那些營地……”
“冷靜,安洛本!”菲利普嚴肅地說,“你的阿薩辛之所以能發揮作用是因為在城市里有無數的人給你們掩護,但是在軍營里,你們無所遁形。”
“如果再給我幾年訓練……等等,菲利普你剛才說什么?”
“你們無所遁形?”
“不,不是,在城里,在城里我們有無數的幫手,我們放棄城墻,在城市里和他們打!在城墻上我們只有三百游俠和近萬沒有受過訓練的市民,但是在城里,我們有數萬支持我們的市民,只需要每個人都拿起一把武器,哪怕是菜刀,也能讓敵人寸步難行!”安洛本一臉狂熱,他好像發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斗方式,從來沒有一個貴族想過這種戰術。
“聽起來有些瘋狂……”菲利普沉思著,“但是……或許可行,我們的游俠能保護好市民的安全嗎?”
“我們只需要時不時出現在敵人面前就可以讓他們不把屠刀對準市民,畢竟,他們還要維護禪達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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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二十六日清晨,當帝國人乘坐著攻城塔攻上城墻時,卻發現城墻上一個敵人都沒有,帝國人順利攻占了城門,但是科費拉臉色更加難看了,有一種一拳打空的感覺,科費拉下令軍隊進城搜捕游俠,但是,這是帝國人噩夢的開始。
一處小巷子里,一個小隊長帶著六個農兵挨家挨戶地搜查,但是每一間房子里都空無一人,幾個人洗劫了這些屋子。
小隊長大笑著:“看啊,那群膽小的奧林汀人,他們都逃走了,來吧,把金幣銀幣都揣進口袋!”
說著,小隊長推開最后一棟房子的大門,剛一只腳邁進去,一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那是一個奧林汀人,從他胳膊上的印記能看出他曾經是一個奴隸。
這一擊沒有要了小隊長的命,小隊長拔出佩劍,“敵襲!殺進去!”說著揮劍砍向那人,小隊長剛走出一步,房間里沖出許多奧林汀人,拿著不同的“武器”,菜刀,草叉,冶煉錘,鋤頭,鐮刀不一而足,各種武器都招呼在小隊長身上,小隊長瞬間面目全非,幾個農兵更是轉身而逃,然而沒等跑出去幾步,一群奧林汀人攔住了他們,“奧林汀萬歲!干掉帝國佬!”隨著一聲聲高呼農民被撕碎了。
這種事情在城市里各個地方上演,奧林汀萬歲的口號每次響起都意味著帝國人的死亡。
一個男爵帶著他的扈從闖進一家酒館搜查,被麥芽酒里的毒藥灌醉,再也沒能醒來。
一個騎士闖進一家富人的宅邸想要賺一筆外快,一群市民將府邸層層圍住,放火把騎士燒死在里面。
安洛本的刺客們更是在街頭巷尾出沒,一柄柄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的匕首終結了一個個帝國人的生命,奧林汀人可不管貴族的規矩,禪達本來就不是貴族的地盤,在這里騎士和農兵沒有區別。
菲利普率領游俠們尋找結隊的職業士兵進行剿滅,他們從屋頂上沖出來射殺敵人后迅速撤離,讓帝國人見識到了什么是禪達的地下皇帝,禪達的自由之刃。
此時直屬于科費拉的最后一個男爵帶著二十名職業士兵,四名扈從以及一名騎士快速地走在街道上,他已經發現自己陷入敵人的海洋,所以第一時間集結了自己附近的精銳戰斗力掩護自己撤退。
他們高高舉起盾牌抵擋著來自隨時可能頭頂的箭矢,每個人都握著短劍一旦有人出現立刻殺死,現在每一個人甚至穿著帝國士兵軍裝的人都可能是阿薩辛的刺客,但是,危險總來自于意想不到的地方。
“姐妹們,誰家煮了湯都帶過來!”
一處民宅的二樓房間里,克里斯汀指揮著一群附近婦女,很快婦女們從家里端來滾燙沸騰的濃湯,一個木匠的妻子說道:“克里斯汀,我們是要犒勞我們的戰士嗎?”
“不,”克里斯汀看著越來越近的男爵小隊,“我們要犒勞我們的敵人!”
男爵走到了民宅的樓下,克里斯汀一聲令下,“倒下去,讓帝國佬嘗嘗亞特蘭的鮮魚濃湯!”
一鍋鍋剛剛煮熟沸騰的濃湯從窗口潑了出去,盾牌也擋不住滾燙的濃湯,帝國人慘叫著,此時身上的銅鎧成了煮熟帝國人的鍋子,“奧林汀萬歲!”克里斯汀在窗口高喊。
“奧林汀萬歲!”婦女們緊跟著克里斯汀歡呼。
“看到沒,惹誰也不能惹女人。”
屋頂上的菲利普對身后的游俠們說著,游俠們默默點頭。
“菲利普,快放箭啊!你在哪里說什么閑話!”克里斯汀喊著。
菲利普大笑,“哈哈,弟妹等不及了,兄弟們!打倒帝國佬!奧林汀萬歲!”
“奧林汀萬歲!”
隨著一陣箭矢落下,科費拉手下最后一個男爵喪命于此,后來,這條街道被改名叫做濃湯街。
科費拉恐懼了,眼前這座不設防的城門如同怪物的巨口,把一個個士兵吞噬了進去,為什么這群賤民會和自己為敵,平民不應該在戰爭到來的時候老老實實鎖好房門躲在家里嗎,這群奧林汀鄉巴佬是怎么回事。
科費拉不懂,科費拉感覺一只猛獸正在脫籠而出,一只被貴族囚禁的猛獸正在恢復自由,絕對不能讓他出來,絕對不能。
科費拉沖進作為指揮部的民居,抽出羽毛筆和羊皮卷,寫了一封信給帝國,讓羅克特來支援,讓奧蘭度來支援,讓皇室來支援,絕對要把這只怪獸扼殺在搖籃里,否則……
否則整個帝國,乃至整個大陸都要被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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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禪達城一片歡騰,他們擊敗了帝國人,擊敗了兩百年前征服了他們的帝國人,富人們拿出了所有的美酒和面包,吟游詩人們彈奏著魯特琴歌唱著雅典娜之歌,千面神的智慧化身,人們在街上縱情歌舞,被解放的奴隸和曾經被掠奪的富人終于融合在了一起。
“贊美雅典娜,贊美神的榮光,為我們帶來了橄欖樹和智慧的啟蒙。”
安洛本和富人家的小姐跳著舞。
“你可曾聽說過禪達,那里是我的家鄉,那里有鮮嫩的魚肉和香甜的美酒。”
菲利普和妻子逗弄著剛出生的兒子,菲利普樸實的臉上露出最真實的笑容。
“你可曾聽說過禪達,那里是我的家鄉,那里有歡快的宴會和智慧的雄辯。”
克里斯汀拿出家里的豎琴和吟游詩人們合奏著兩百年不曾在禪達響起的雅典娜贊歌。
“你可曾聽說過禪達,那里是我的家鄉,那里有漂亮的姑娘和美麗的街道。”
獲得解放的奴隸和商人在一張桌子上開懷暢飲,刺客和工匠在掰著手腕,游俠撿起醉倒的詩人手上的魯特琴彈起了雅典娜贊歌。
“看吶,那就是禪達,那個美麗的地方,看吶,那就是禪達,那個智慧的地方,看吶,那就是禪達,那就是我的家鄉。”
人們在街頭高唱,再沒有地位的區別,手挽著手跳起歡快的舞蹈。
“贊美雅典娜,贊美她的智慧,贊美她賜予我們的禪達。”
歌聲環繞在禪達城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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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費拉身邊只剩下五百奧林汀士兵了,有一千五百人在白天逃走,或者說就地解散了,還包括十一名騎士。
科費拉愁眉苦臉,他已經沒有壓制剩下的士兵的資本了,現在他只能想想怎么樣認罪才能保全家族了。
“總督,有兩支軍隊出現在外面。”
這時書記官進來報告,“看旗號,是教廷的軍隊以及,枷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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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禪達城外不遠處,兩支部隊相遇了,一支是兩千護教騎兵,另一支是一千五百奧林汀步兵。
兩支部隊的首領碰面了,血魔是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巨漢,身體像一座小山一樣健壯,背著一面一米長的巨劍,穿著教會的黑袍,黑袍里面襯著一件珍貴的鐵甲,脖子上掛著銀質燃燒長劍吊墜。
而枷鎖則是一個看上去又瘦又小的小個子,腰間掛著一柄彎刀和一柄釘頭錘,一根鎖鏈從腰間纏到手腕,穿著一身只能遮住胸膛的半身銅甲。
兩個人在一起對比度極大,但是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癲狂的笑容。
我們是一類人。
兩個人都在心中告訴自己,枷鎖拔出武器血魔也拔出巨劍,兩個人碰撞在一起,“如果是你,現在應該怎么辦!大個子?”枷鎖在貼近血魔身邊時怪笑著問道。
“你說應該怎么辦?小個子?”血魔揮劍砍中枷鎖的彎刀,枷鎖被巨力推飛出去,在半空中甩出釘頭錘,釘頭錘和巨劍撞擊在一起。
“殺!屠殺!直到沒有人敢反抗我們為止!”
兩個人異口同聲,兩邊的士兵都一陣恐懼,這是何等瘋狂,何等恐怖的兩個人啊。
被美夢籠罩的禪達人還不知道,一場噩夢正在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