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蘇云歌的畫面。

　　那時候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臭小子，給高中生軍訓這個美差是打破頭搶到的，第一天來到學校操場踩點，正好趕上新生晚會的彩排。

　　主席臺上的女生穿了一件碎花長裙，如潑墨一般的長發散落在腦后，微風吹起她的發絲，撩動她的裙擺，也把他的心跳吹得亂七八糟。

　　那時就有一個聲音在他腦子里吶喊：他媽的，老子戀愛了。

　　他覺得她像朵含苞待放的花，細細的，嫩嫩的，好像輕輕一掐就沒了，又好像能經歷風雨，在陽光中燦爛綻放。

　　比起其他亂七八糟的猥瑣思想，他那時候想得跟過的是如何護著這朵花，給她澆點水，撒點陽光，早些看見她長大。

　　可是……可是……

　　“坐穩了。”

　　程景明用力地咬住了下唇，一腳把油門轟倒了底。

　　……

　　人性的惡是沒有下限的。

　　蘇云歌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凌宇就站在門外。

　　“想我了嗎？”

　　蘇云歌手扣在手臂上，抓下來兩到血痕。

　　“凌宇，你想做什么？”

　　凌宇先是低低地笑了一陣。

　　“我要做什么？我覺得自己真是對你太好了。”

　　“今兒我媽去收拾房間，才發現我們一直分房睡，她把我痛罵了一頓，說我活該，要是我早點把你睡了，生個孩子，你還敢怎么跟我橫、怎么跟我傲？

　　我覺得她說得真對，我真是蠢。

　　你說不讓碰我還真的沒有碰過你，你每天晚上睡覺防賊似的反鎖房門，我怒過，鬧過，最后也都隨了你，我樂意寵著你，結局就是我把你完好無缺地寵到了別的男人懷里？”

　　金屬鑰匙插入了鎖孔。

　　鑰匙轉動，房門開了，昏暗的燈光映出了一個惡魔的身影。

　　蘇云歌驚恐地往后退，聲嘶力竭地喊著不要。

　　隔壁的音樂聲卻一直響著，節奏歡快的舞曲將她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

　　蘇云歌想從他身邊跑出去，結果卻被凌宇勒住腰直接抱了回來，狠狠地將她摜在了地上。

　　“別……不要……”

　　“不要？為什么不要？”凌宇的笑聲猙獰，像冰渣一樣一字一字點在她身上。

　　“睡你一晚，你欠我家的四十萬就不用還了，這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看看哪個賣身的雞的能把自己賣到這個價格。”

　　“蘇云歌，你不應該害怕，你應該高興啊。”

　　“不要！！放開我！！”

　　偶爾有幾絲尖叫從音樂聲中穿出來，凄厲得讓人汗毛聳立。

　　林蓮帶著兒子匆匆出了門，蘇忠平就坐在駕駛座上抽煙，她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走吧，就睡一晚而已，你女兒賺翻了，你也賺翻了。”

　　蘇忠平沒動，把手上這支煙抽完了，才打開車燈，還未看清前方的路，一道劇烈的光突然刺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路虎冷硬的車頭就直接撞上了他的引擎蓋。

　　程景明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沒看一眼蘇忠平夫妻兩人的慘狀。

　　他沒爬樓梯，直接一躍攀上了外墻，徒手爬上了二樓。

　　上了樓之后，他更能清楚地聽見蘇云歌的聲音。

　　就不到十米的距離，他跑得很快，卻這條路像一個世紀那么長，恨不得他能再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