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歌指著儀器上一個很像油量顯示的綠燈。

　　“這個不是剩余油量嗎？”

　　程景明意志非常堅定，睜眼說瞎話：“不是。”

　　嗯？

　　是高檔車長得不太一樣嗎？

　　蘇云歌在‘程景明騙她’和自己“沒見過世面”之間左右徘徊。

　　程景明沒有給她太多徘徊猶豫的時間，拽著她下了車，進了路邊的旅館。

　　要知道歷史最辣雞就是車站附近和路邊的東西，因為人都不指望你下來還能來，所以完全不需要考慮口碑的問題。

　　若說下車時蘇云歌還有些懷疑，走進旅館之后，迎面一股公共廁所的襲來，她立刻就斷定了車恐怕是真的壞了。

　　程景明拉著她去前臺辦理了入住，就這破旅館，居然房間都快滿了，只剩下了一個單間。

　　“真的只剩下了一個單間？”

　　老板娘是個穿著洗得發黃的連衣裙，腰上勒出一圈又一圈的肥肉，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漠然地說：“就一間了，我騙你能有什么好處，又不賺錢。”

　　蘇云歌只能把身份證遞了過去，換了張房卡。

　　這公路邊的賓館簡直刷新了她對賓館這兩個字的認知，上樓的電梯是木制的，每一腳都覺得不穩，樓道里的墻壁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可此時發黃發綠，藍的紫的什么顏色都有。

　　程景明額角已經開始跳了，內心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蘇云歌走在他前面，拿著門卡開了門，憑借著她專業酒店人的身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下床鋪。

　　“還好床單被套都是新的，洗滌廠送出來的，味道還沒散。”

　　她說完，回頭看著程景明，那眼神有點像是安慰，安慰出身名門的程教官。

　　程景明被她看得有點心虛，然后心虛又果斷地鎖上了門。

　　“嗯，你餓了嗎？”

　　“不餓，沒什么胃口。”

　　離開之前，蘇云歌讓程景明開車帶她去高中校區外的十五年老店吃了一碗牛肉面，那間面館的老味道大約是她唯一想從這個城市帶走的東西了。

　　她從口袋里拿出來一顆鹵蛋，是老板認出了她是老顧客免費送給她的。

　　“剛剛吃不下，你餓了的話就吃吧。”

　　“用不著。”

　　這個時候他們像兩個背井離鄉的流浪漢，連一顆鹵蛋都要推脫。

　　蘇云歌覺得有些搞笑，把鹵蛋放在了桌上，拿著自備的洗漱用品去了衛生間。

　　她很快洗完出來，程景明卻并不在外面，她一時間有點害怕，先去把防盜鏈別上，之后才換了睡衣躺下。

　　床單被套是干凈的，但這床不知道是從什么二手家具市場拉出來的玩意兒，手撐上去能清清楚楚地摸到彈簧，甚至還硌肉。

　　她閉上雙眼躺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著。

　　手機插著充電器給秦詩發消息。

　　“遇上點問題，只能在路邊的賓館歇一夜了。”

　　秦詩很快便回復了她。

　　“你跟程景明在一起的吧？注意安全，路邊的賓館可不怎么太平。”

　　她翻了個聲，捏著手機細聲地說：“我知道，我會注意的。說起來，國內現在也有不少人開始做民宿了，我們想要做出不一樣的民宿品牌，必須得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東西。

　　我認為除了特別的主題設計以外，最重要的其實是安全。”

　　她說完，點擊發送語音條。

　　手指滑過手機屏幕的瞬間，她聽見了門口傳來動靜。

　　有人在動房門把手。

　　“程景明？”

　　她喊了一聲，門外的人沒答應，但擰動門把手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