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刑峰處置
第二日一早,霍蕓急急忙忙趕到空寰谷。
昨日回峰,聽到消息的師兄弟們找她打聽內幕,不勝其擾。偏偏她不知空寰谷的打算,不敢隨意開口。
在谷口見到正對著一棵樹發呆的宋青山,背脊挺直,眼光卻不知望向哪兒。
霍蕓在站在身后問:“青山,你沒事吧。”
宋青山轉身,微微一笑,“霍師姐,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昨天的事,”小心翼翼問道,“怎么樣了?”隨即解釋,“我打聽不是為了作談資,只是想別人說起能夠幫你辯幾句。”
“我知道師姐是一片好心,昨日有長輩回山做主,全權交給習元亮處理了。”宋青山背后從不稱空寰谷其他人為師弟,谷內人的年紀比他祖父還長。
“長輩?”難道遲長老歸山了,沒聽到消息啊。
“是寧師叔。”宋青山解釋。
霍蕓點頭,空寰谷上一輩親傳只剩遲長老一人,宋青山稱呼“師叔”,大概是上代內門弟子。“長輩在好,天塌下來,有他們高個的頂著。”
問元符顯出了靈根,宋青山提起遲長老測過。霍蕓卻覺得是宋青山年紀輕記差了,不可能是真實的靈根。
“昨天的事你別記在心上,肯定符上有鬼,才會顯出那般的結果。改天我去找師父借個鼎元玨來,它測的準。”
“師姐,不必了。昨晚回谷中測過一次,”聲音有些黯然,“是我真實的靈根。”
霍蕓目瞪口呆,“你以后怎么修煉?”靈根斑駁,幾乎斷絕修真之路。
宋青山如釋重負,“師叔說我悟性極高,可補靈根之不足。”
聽見寧高韻評價宋青山悟性高,霍蕓比自己被夸還高興。“那就好那就好,”轉而湊到宋青山身邊小聲說道:“那空寰谷就一定會保你。”不會把人趕出山去。
宋青山沒說過,但每次提到家人,都會眼神一暗。內中情由不知,只怕和自己一樣有家歸不得。被趕出山無處可去。
陣脈衰落,依然不可小覷。遲長老收個靈根斑駁的徒弟怎么了,羅長老身邊還有個半妖呢,宋青山至少是個人。
霍蕓推心置腹道:“你身上半年煉氣二層的修為不是假的,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煉。”用實力說話,才能把所有的質疑壓下去。
陣脈惜才留下人,日后恐怕是非不斷,非得他拿出超越常人的實力才能平息風波。
白朗為何地位在丹脈地位穩固,還不是修為高。修真界弱肉強食,實力為尊。
“青山明白。”
“這段日子少不了人冷嘲熱諷,千萬忍一忍,一切等到遲長老回來再計較。”霍蕓也想教宋青山快意恩仇,但本身實力不允許,等到遲長老回來,秋后算賬不遲。
“嗯嗯。”
“今天還去外門上課么?”霍蕓問道,快到出發的時間了。
“師叔讓我近日在谷中待著。”莫要理會外頭風風雨雨。
“也好,避避風頭。”霍蕓轉頭嘆口氣,“又是一個人了。”
宋青山安慰道:“等過一陣,還和師姐一起去讀書。”
霍蕓撅著嘴,“好吧。”
“我走了,你保重。”
宋青山看著霍蕓御劍離開,嘴角的笑意隨即消失,只剩背后樹木山谷依舊。
空寰谷景致清幽,在人間必是桃源深處。只是在修真界,隔著修為和人心,未免孤寂了些。
寧高韻領著宋青山和習元亮造訪星淵峰,執事弟子比其他地方嚴正幾分,這就是刑峰的威力。
寧高韻和刑峰長老誠宏伯是舊相識,直接找上門去。都說縣官不如現管,但層層壓下去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誠宏伯看見寧高韻,雙手往背后一負,“咦,你怎么回來了?”
“押送一批物資,”寧高韻沒說具體情況,直言來意,“剛回來就聽見小輩被欺負了,不就找你這刑峰長老討公道來了。”
“又不是我欺負的。”誠宏伯想到寧高韻的出身,“是昨天外門問元符的案子?”
“是啊,小的被欺負了,可不得老的出來撐場子。”招呼宋青山和習元亮上前拜見誠宏伯。
“晚輩宋青山/習元亮見過長老。”
寧高韻介紹道:“這是宋青山,遲幻之剛收的小徒弟,昨天的苦主。習元亮,空寰谷內管事的。”
說完揮退兩人,讓他們去門邊等著。“昨天習元亮打聽了一鱗半爪的消息回來,審的如何,幕后主使是誰?”
誠宏伯說道:“沒找到。”
寧高韻冷笑一聲,“呵,不是說空萊的螞蟻是公是母刑峰都能審出來么?”
誠宏伯對外人強硬,但對著寧高韻這等知道底細的人只能和盤托出,“搜魂搜過了,幕后之人用了幻術,看不清面容,幾件證物的來歷。”
寧高韻接口,“找不到?”
“來歷太廣,真找下去整個內門的人都有嫌疑。”
“你是說,內門人動的手?”
誠宏伯連忙否認,“我可沒說過。”
刑堂內環境昏暗,宋青山和習元亮站在寧高韻背后,對面是外門學苑苑長。上首坐著刑峰掌事,負責審理案情。
堂中唯一跪著的人,宋青山才知道他的名字李來寶,想必是父母極為疼愛吧。
“李來寶,你可知罪。”掌事問道。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李來寶涕泗橫流,“苑長,我知錯了,以后不會再犯了。”從頭到尾沒有看過苦主宋青山一眼。
習元亮上前一步,“你說,錯在哪兒?”極為強硬。
“我錯在不該收別人禮物辦事。”李來寶身子往后一縮。
苑長打著圓場,“他年紀還小,被人哄騙,糊涂了。”
習元亮“哼”的一聲,“年紀小就能是非不分?他在外門三年,難道學苑沒教過靈符基礎,沒教過丹田對修士意味著什么嗎?”
苑長:“這、這。”無話可說。
“一點小玩意便能被收買,對無辜之人出手,事情敗露以為示示弱,哭一哭便能脫身,誰教你的。”習元亮擲地有聲,苑長無地自容。“你何錯之有?只錯在被人抓了現行。”
寧高韻端坐在椅子上,慢慢開口,“能被一點小利收買,今日問元符,明日殺符。元亮說錯了,你的錯不在于弱,而是蠢,被人作了手中刃。修真界從不缺乏弱者,但都怕蠢人,禍及己身,累及他人。”
李來寶面無血色,昨天他假充自己被幻術所控,但搜魂術下被揭穿。打量著四周人,期望著誰能救他。苑長扭過頭,習元亮和寧高韻咄咄逼人,宋青山站在后面。
李來寶指著宋青山,“他,他是假冒的,長老怎么會收一個偽靈根弟子?我是為了揭穿他。”
寧高韻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煉氣二層,你學了三年,青山小子只用了半年。”孰高孰低清楚明白,“長老親傳豈容你置喙,以下犯上的東西。”
陣脈擺明車馬要重懲嚴懲。刑峰外面說來恐怖,通常是小懲大誡,給予犯錯的弟子重新做人的機會。
但就如寧高韻所說,不怕弱只怕蠢。李來寶兩日內幾次反復,心性堪憂。最終以“傷害同門”之罪在刑峰囚禁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