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里,陳天佑已經滅了爐火,正要關了窗戶合了門板準備打烊時,這門縫里驀地擠進個人來。這來者一身灰頭灰腦,好像剛從土里被人刨了出來,雖然一臉的灰塵,可陳天佑還是認出來,此人就是精通偃師之術的古墨北。
古墨北見了陳天佑,趕緊道:“哎喲,老先生,沒想到是你。”
陳天佑也是沒想到居然會是他,也是疑惑道:“先生又來我這,可有什么事嗎?”
古墨北露出一絲尷尬神色,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環視了鐵匠鋪四周,道:“怎么,就老先生一人嗎?燕羅不在?”
陳天佑問道:“找他嗎?估計著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古墨北擺擺手道:“倒也不是,老先生也是可以的。”
陳天佑聽他話說的古怪,先把門窗關緊,這才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古墨北雙手握在一起使勁的搓了搓,好像猶豫了很久,才試探的問道:“燕羅是刺客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如果我猜的不錯,老先生應該也是名刺客吧。”
陳天佑心中生了戒心,全身緊繃起來,他遲疑了片刻,才道:“是,又如何。”
古墨北還是有些憂郁,又道:“那日我來此處借工作臺用,曾翻出來一只打造非常巧妙的匕首。我與燕羅有幾面之緣,也淺聊過幾句,那匕首應該不是燕羅打造,應是出自先生之手吧。”
陳天佑眉頭一皺,道:“古先生莫不是為了這柄匕首來?”
古墨北點點頭,道:“除了燕羅與老先生外,我還與其他刺客打過交道,這刺客的規矩多少也知道些。稍有些境界的刺客,都有獨門兵刃不為外人道。這柄匕首,應該算得上老先生和燕羅的獨門兵刃了吧。”
獠牙匕首乃是陳天佑刺殺之道中的一項獨門之術,涉及此道,陳天佑戒心陡然擴大,面對古墨北的疑問,他腦中閃念過許多猜測,卻不知古墨北所問到底意圖如何,他思量許久,這才道:“獠牙匕首,確實是我獨門一道。”
古墨北沉默了一會,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做了件錯事,今日也就算登門道歉。那日見了匕首,我十分驚訝,又欣賞于其中精妙,還做了套匕首的改良方案。后來我是在手癢,沒忍住,便仿照地做了兩個,送給其他人了。”
古墨北說到此處,陳天佑大驚失色,旋即殺意燃起,騰騰狂號。其獨門暗器雖不是僅有獠牙一只,可藏兵之道乃是其刺殺之道根基,獠牙匕首更是其集大成。若是獠牙流于他人之手,再被有心人工于算計,日后若是遇上,陳天佑與燕羅幾乎如同狼去利爪虎斷尖牙。
念及此處,陳天佑怒不可遏,殺意咆哮而起。
古墨北何曾見過如此滔天殺意,也是驚駭失神,等回過神時,已被陳天佑鎖住喉嚨,按在地上。他哪里想到這看起來殘廢不成人形的陳天佑竟有如此兇煞一面,自己一身神鬼莫測的身法還來不及施展,就被其扣住了命門。
“說!匕首你給了誰!帶我去!”陳天佑情急之下,怒發沖冠,臉上刀疤扭曲張開露出腥紅血色,瞎了的一只廢眼也是圓睜旋轉,恍如厲鬼。
古墨北被陳天佑掐得面色發白,快要喘不出氣來,掙扎道:“老先生……莫不是要滅口……”
陳天佑吼道:“你若不想替別人死,就老老實實告訴我匕首你到底給了誰!”
古墨北雙手按住陳天佑的手,勉強撐開一絲縫隙供自己呼吸,奮力道:“此事罪責在我,老先生取我性命就是。若老先生能原諒,我愿將匕首改進鑄造工藝送給老先生。”
陳天佑單手將他拎起,反手扔出,古墨北頓時倒飛撞裂木門,滾到后院中了。陳天佑扶著拐杖站在院門口,冷笑一聲道:“你既然認識刺客,怎不會知道獨門兵刃為我道根本,你還敢上門找我。就算送我改進的鑄造工藝又如何,你還有什么企圖。”
古墨北倒在地上,后背撞的鉆心疼痛,半天才踉蹌著站起來,道:“我那朋友也是刺客,她年少時被仇家滅門屠殺,僅存她一人,她這些年一心復仇,卻苦于仇家太強,難以得手。那日我將匕首送她,她竟使得十分順手,甚至刺殺之力大增,后來她問起我匕首來歷,我想若是老先生親自鑄造這匕首,應是能給她指點一二。”
“放屁!”陳天佑聲如驚雷,“我道需根基純正,還要我親自調教筑基,才能使得這樣匕首。其他人,就算是頂尖刺客也只能破解我這匕首套路,絕不可能使得順手,甚至水平大增。你這胡說八道還真以為刺客那么好糊弄不成?”
古墨北連忙道:“我自然不知道刺客一道到底有什么玄機,但我所說句句屬實,我那朋友還說想要來找燕羅或者先生討教一二,我想這事因我而起,故而來找先生認錯。”
陳天佑哪里會相信古墨北這絲毫禁不起推敲的搪塞之辭,道:“獠牙匕首,普天之下只有我與燕羅可使得才能如有神助,你是說我這刺殺之道還會有其他……”
話還未說完,陳天佑生生止住,臉上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身子倒退一步,仿佛想起某事,旋即抬頭問道:“你說的那個刺客,可是個女子?”
古墨北微微一怔,沒料到陳天佑竟然能猜得出,趕緊道:“確實是名女子。”
陳天佑身子一顫,聲音竟有些顫抖,輕聲問道:“她可是叫石青魚?”
古墨北也是大驚失色,道:“老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懇請老先生不要尋她麻煩,我愿承擔……”
這古墨北還沒來得及說完,陳天佑臉色瞬間煞白,手里拐杖也是沒扶穩跌倒地上。但是,他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急忙問道:“你剛才是說,她要來找燕羅或者是我請教獠牙匕首的精髓?”
古墨北也不知陳天佑為何失態,但念及石青魚,他也只好如實道:“是,我此行來,只是為了探探先生口風罷了。”
“糟糕!”陳天佑面色又變,也不管古墨北下面要說什么,當即翻身躍上屋頂,認準方向,就狂奔而去。
古墨北雖不知陳天佑為何失態至此,但生怕陳天佑對石青魚不利,也隨著陳天佑追了出去。
宵禁之下,這街頭巷尾寂靜無聲,可陡然間一陣叮叮當當鐵器之聲從那頭傳來。
燕羅手執獠牙匕首,接連擋了石青魚三四十刀,卻被她逼得連連后撤,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此時,只聽不遠處一人吼道:“住手!”
身在戰局中的燕羅與石青魚,還來不及反應,就聽頭頂某物呼嘯而來,當的橫在二人中間,一頭一尾將二人殺招架開,再各自逼退了三四步。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個爛鐵拐杖。正此時,陳天佑與古墨北從天而降,落在二人中間。
陳天佑將燕羅擋在身后,接住拐杖,雙目卻死死地盯著石青魚,臉色陰晴不定。
古墨北生怕陳天佑對石青魚不利,立刻將石青魚護在身后,全身緊繃做反擊狀,口中連忙歉道:“陳老先生,我愿出任何代價,求別找青魚麻煩。”
站在一旁的燕羅仿佛從鬼門關爬了回來,半天沒回過神來,聽得古墨北這句話,也是摸不著頭腦,問陳天佑道:“這……什么情況?”
陳天佑將石青魚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痛惜神色,卻沒有說話。
石青魚見了陳天佑,也是面色忽白忽青。她轉而怒斥古墨北道:“是你去找這個老不死的?”
古墨北點點頭道:“是,我看你對那個匕首好像很中意,所以我就去找了他。”
石青魚聽了他的解釋,驚怒交集,揚手就是一個巴掌,將古墨北抽的踉蹌一步,怒道:“古墨北!我說了多少回了,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她這一巴掌,陳天佑和燕羅也是楞了一下。
燕羅想著當日醉滿樓里,古墨北一擲千金只為了石青魚,這回又仿佛護著她,這石青魚怎么好像恨極了古墨北,他也是怒道:“你這人,怎得不識好歹!”
這時,陳天佑一把將燕羅推的倒退幾步,對他道:“小兔崽子,這是你師姐,別放肆!”
“啥!?”
燕羅和古墨北聽了陳天佑這話,都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石青魚臉稍微抽搐一下,陰沉下來,卻不說話。
陳天佑道:“小兔崽子,還記得當年你拜我為師時,我和你說過,在你之前我也收過幾個徒弟。”
燕羅腦子轉了一下,想起當年陳天佑確實和他提過此事,又道:“可是,我好想記得你說過你之前收的徒弟,都死了。”
陳天佑點點頭,看著石青魚道:“好像快十年了,咸亨元年,她全家老少被林肆屠殺干凈,我在死人堆里發現就她時,還剩一口氣,救了她一命。她為復仇,拜我為師,我本想著她若按著我指的道路走下去,必然無人可擋。可她沉浸于殺戮復仇,跟了我三年就貿然找林肆復仇,就沒了消息。我一直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可沒想到……”
“閉嘴!”石青魚打斷了他的話,“我當年拜你為師時,就說的很清楚了,我當刺客只為殺了林肆,你只管教我最快的方法就是了,就是死了也無所謂。你所謂的刺殺之道,有什么用?我不要等十年八年,我要報仇。”
陳天佑道:“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又急于求成偏了邪路,殺氣攻心,走火入魔。林肆是什么人物?殘君閣閣主,頂尖甲等刺客,若沒有腳踏實地修行十幾年,你怎么能是他的對手?”
石青魚怒極反笑,似顛似狂:“腳踏實地?陳天佑,你真以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嗎?反反復復和我說著你當年何等風光,如今落了個人鬼模樣。對你來說,我也不過你用來證明你過去虛名的工具罷了。我的血海深仇,你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她這一番說辭,仿佛一下子戳中了陳天佑的痛點,他竟啞口無言,老臉慘白。
看著陳天佑這副表情,石青魚冷笑一聲,反問道:“陳天佑,我只問你,你的刺客之心是什么?”
陳天佑被她反問,嘴角抽了一下,欲言又止。
“說不出來嗎?還是你不敢提?”石青魚瞧著陳天佑的表情,“那我來告訴你,你如今做了刺客,還是訓練我訓練這個叫燕羅的小子,為得是虛名,你只為名而刺!”
石青魚又道:“什么是刺客?放不下名節榮辱,忘不掉喜樂親故,斬不斷這肉身凡胎的拘束,永遠不是刺客!”
“你……”陳天佑搖頭道,“錯了,錯了,你已經越走越遠了……”
石青魚又冷笑幾聲,蓋上衣帽,轉身便躍上高墻,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天佑趕忙要追,可一旁的古墨北連忙將他擋下,勸道:“陳老先生,還是不要追了,我了解她,這時候可千萬不要火上澆油。”
“唉……”陳天佑長嘆一口氣,手里的拐杖在地上使勁地敲了敲。
鐵匠鋪里,陳天佑將古墨北邀來一敘。
陳天佑請古墨北坐下,吩咐燕羅泡壺茶,這才問道:“當年,她不聽我的勸導,私自去刺殺林肆,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古墨北回憶道:“那一年,我出師離鄉,云游四方,大概就是咸亨元年到了廬州,也就是到那的第一晚,在九獅橋下遇見了被人追殺的石青魚。當時她左腳筋骨傷的不輕,我見到她時候,她幾乎挪不動一步,我當時就負著她躲開了追殺。”
陳天佑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怪不得,當年我想著石青魚的輕功身法實在平庸,若單是她一人,必然逃不脫林肆的掌心,不過有你這樣身法鬼魅超群的人相助,那就另當別論了。”
古墨北又道:“我救了她時,她只冷冷地告訴我,她是被殘君閣閣主追殺,我若想活命,就不要管她。可我當時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哪知道殘君閣是什么深淺,全然不顧青魚的警告,就在城里租了個小宅子安置她,平日里就賣些手藝賺錢過活。就這樣過了小半年,她的傷也痊愈,我問她接下來什么打算,她當時愣了很久,才說想來荊州飄血樓做刺客。”
陳天佑和燕羅驚了一跳,忙追問道:“她是飄血樓刺客?”
古墨北點點頭道:“是,后來我便陪她來了荊州,她就尋到了飄血樓,如此過了這么多年,已然是飄血樓甲等刺客了。”
陳天佑若有所思,隔了半晌才道:“這才七年光景,以石青魚的修行資質,斷然不可能七年時間就能到飄血樓甲等級別,這些年她怕是還有其他遭遇。”
聽了陳天佑此番言語,古墨北面露些許憐惜悲痛神色,嘆了一口氣道:“倒也不能算得上什么遭遇,只是石青魚她自來了荊州之后,性情大變,只和我說刺客之心,本就該沒了情欲牽掛,萬物皆輕,才能所向披靡。自那之后,她便沉溺于殺戮之中,每每我遇見她時,她全身都沾滿血腥氣息,只五年時間,就已是甲等刺客。”
陳天佑聽了,痛惜至極,道:“果然,殺戮熏染,殺氣攻心,雖然實力可增,但仍不過是揠苗助長,根基便徹底壞了。”
古墨北又道:“她也覺察自己實力很難再上一步,便說凡人之情感欲望,甚至世俗道德束縛了自己,只要斬斷了一切世俗牽掛,才能區分刺客與凡人。之后,她為了斬斷凡人根結,嫁了荊州豪門,做了風光奢華的正房夫人,又在一夜間屠盡滿門;又化作街邊乞丐,成日受風吹雨打,遭人白眼驅趕;如今她又去了煙花巷做了不求金銀的花魁妓女……”
聽到這里,燕羅才恍然大悟,驚道:“怪不得那天在醉滿樓,你才為了石青魚一擲千金。”
古墨北雙拳攥得嘎嘎作響,雙目淚光強忍著,只是道:“她如此竭力作踐自己,無非就是為了放下一切,我實在心疼她這樣。”
陳天佑長嘆一聲,道:“她這樣,已經再無精進之力,一步一錯,再難回頭。如此作踐自己,傷了自己也傷了其他人。”
古墨北心有不甘,追著問道:“老先生,青魚這樣,真的沒法挽回了嗎?”
陳天佑搖搖頭道:“雖然我也很想,但是事實已無法挽回。當年我收燕羅為徒時,他也是殺氣攻心,走火入魔,即便他陷得不深,我也耗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把他的殺戮心驅逐干凈,重鑄了根基。但石青魚,已經回不了頭了。”
陳天佑念起這個曾經付出了太多心血的徒弟,也是心懷愧疚,只是道:“當年,我以為石青魚死后,也是自責悔恨很久。方才她說的不錯,我這輩子,為名而刺,為名而活,自從我身體殘廢不復當年,便一心尋徒,只為了重振虛名。她與潛心追尋刺客之道的燕羅不同,她一心復仇,刺客卻只是她復仇的工具,我卻強灌輸她這些本不該是她的東西,師徒二心,這結果還能怨恨什么。”
古墨北心痛至極,卻仍舊不肯放棄,又追問道:“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復仇成功……”
陳天佑打斷他的話:“別說以她現在已經壞掉的根基和再難進步的潛力,就算日后她能刺殺林肆成功,可如今她殺戮熏心,已然是具只知殺戮的行尸走肉,回不去了。我奉勸你一句,你若對石青魚有情,還是早些罷手,別荒廢了大好時光。”
古墨北抱緊雙拳,坐直身子,道:“石青魚來荊州后,雖避著我,但每逢走投無路時,還會來尋我援手。老先生知道她已經被殺氣熏染,可距廬州時候已然有七年光景,她至今雖說冷漠無情,可心智尚全,還分得清是非對錯。若我此刻離了她,她沒了最后一道倚靠,老先生舍得狠心,我古墨北舍不得。”
陳天佑神色略有激動,反問道:“白癡,你還看不出來嗎?她說的要斬斷一切束縛,而你就是她最大的心障!你確實讓她沒有墜入萬劫不復之地,若她一日狠心,你也必然成她刀下游魂!”
古墨北聽得大笑一聲,道:“老先生,若這我還看不出來,我這三十年豈不是白活了?你放心,就算世人皆棄她,我也不會任她死活。就算她想殺我,也得問問她知不知道我古墨北的深淺。”
陳天佑看著他大笑神色,忽的自嘲一笑:“石青魚……沒遇上個好師傅,卻遇到了一個值得依仗的好朋友。”
陳天佑轉而問道:“之前你找我的事,石青魚并不知情吧。”
古墨北道:“她向來不喜歡我插手她的事情,只是我見她對那匕首中意得緊,便私自來找你,哪知道她卻朝燕羅動手了。”
陳天佑道:“以她的性子,廬州刺殺失敗之后,她是絕不會來見我的,所以她也只會去找燕羅偷招。”
旁聽了許久的燕羅忽的驚道:“啥?偷招?”
陳天佑反手一拐杖敲在燕羅頭上,訓斥道:“王八羔子,和你師姐交手那么多回合,別和我說你沒看出來什么端倪。”
陳天佑這么一說,燕羅頓時反應過來,之前與石青魚交手時,她本就有一擊必殺的能力,卻三番五次放水,而自己也鬼使神差地抵擋她的殺招,想來也自然是與她師出同門,才會有那樣莫名其妙的預測。
想到這,燕羅也是一拍大腿,直罵自己白癡。
陳天佑道:“石青魚怕是不愿見我,既然如此,以后石青魚盡可以找燕羅偷招好了。”
言罷,有轉而吩咐燕羅道:“以后若是你師姐來找你過招,放開手盡管把我教你的施展出來,你師姐絕不會動你一根汗毛。”
古墨北聞之大喜,連忙起身抱拳謝道:“如此,多謝陳老先生了。”
又轉而抱拳對燕羅道:“也幸苦燕兄弟了。”
燕羅聽了古墨北這話可不樂意了,怒道:“他姥姥的,小爺怎么就辛苦了,別以為我打不過那個石青魚!”
陳天佑一拐杖抽到燕羅嘴上,道:“你就是打不過你師姐!”

廬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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