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的鼎沸聲讓人有些心煩氣躁,深埋地下的訓練場四周是一個個挖掘出來的小石室,也是魏塵這些新人的住所,最中心是上下三層的懸空石臺,通向地面的出口就在正中央,出口盡頭便是莫度口中的角斗場,此時似乎正在舉行一場格斗,哪怕隔著厚厚的巖石,依然能聽到觀眾們發出的狂熱歡呼。
站在石臺上的人數再度達到三十多人,新出現的那些人和魏塵不同,它們是正宗的魔物,為了變強或是為了證明自己,總之抱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目的來到尤努斯競技場,成為莫度手下的角斗士之一。
魔物,是從欲望之海中誕生的黑暗生物,在那些充斥著殺戮、怨恨、絕望等負面情緒的環境下任何生靈都會被改變心智,成為幻海界數量最多,沒有智慧可言的低級魔物。
能夠擁有自我意識的,無一不是在死前爆發出強烈不屈意愿的偏執狂,聽起來有些像現實中的鬼怪,但被負面能量浸泡后它們就成為了魔物,放大或扭曲心智的魔物。
穆托,是這群新加入角斗士中最有名氣的存在,并不是因為它的實力,而是它獨有的樂趣,享受虐殺弱者的快感。這在其它魔物眼中就像是從比自己更弱小的生物身上尋找自信,但對尤努斯競技場來說,卻是觀眾最喜歡看到的血腥畫面。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將你的腦袋擰下來塞進你的屁眼里!”
發現有一個農家少年打扮的人類偷偷盯著自己,穆托自戀的撫摸著頭上長長的撞角,大聲呵斥道,當發現人族少年畏懼的往后縮了縮,更是肆意狂笑。
“蛆蟲一樣的種族,天生就該是被奴役的命,居然也有資格來到偉大的莫度大人麾下當一名角斗士,我會替大人好好清理掉你們這些混進來的雜碎的,哈哈哈……”
魏塵能看出少年人壓抑下的屈辱,但少年握緊的拳頭很快放松下來,此時爭斗毫無意義,更何況從它所說的話就能看出,擁有智慧的它同樣有著一些小聰明,就憑那幾句吹捧,旁邊監軍守衛們臉上就多出一絲笑意,說不定就等著少年人忍耐不住主動跳出來。
地下訓練場的管理者霍戈是個高大的獨角仙,近三米高的臃腫身體天然帶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站在旁邊臺子上一邊撓著臀部一邊說道。
“從今天起,你們的訓練正式開始,我會教導你們如何戰斗,并和每天放出的魔物捉對廝殺,除此以外,每隔七天會抽選一名幸運兒參加尤努斯競技場上的格斗,若是連如此簡單的訓練都完成不了,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下來,每個人有一刻鐘時間觀賞畫軸內的內容,你們五個,上前開始吧。”
依言走上石臺,魏塵恰好就在被點到的五個人中,一個青皮惡鬼造型的魔物捧著一副畫卷來到眾人面前,攤開后是兩只魔物互相廝殺的畫像,當魏塵集中精力觀察時,畫上的魔物突然動了。
近乎原始本能的廝殺,談不上招式有多么精妙,但簡單同樣意味著雷厲風行,有時甚至是以傷換傷,不知不覺魏塵手上已經比劃起來,心神全都投入其中,直到被人意外喚醒。
“你們的時間到了,去將那邊那些可憐的廢物解決掉,如果沒死就繼續今天的體能訓練。”
被關在平臺邊緣籠子里的是五只沙漠中最常見到的羊頭怪,這些沒有智慧的魔物往往認不清形勢,腦子一熱不管對方是誰都敢往上沖,因此也會給高階妖魔們帶來一些煩惱,除了定期清理闖進勢力范圍的那些倒霉蛋外,那些足夠強壯的也會被當作訓練新兵的試煉對象。
當然也不排除旁邊這些獄卒想讓自己的晚餐更豐盛一些,人類可是魔物最喜歡的食物,除了尤努斯競技場的主人莫度或許會感到少許郁悶,因為這意味著很快又要掏一筆錢補充有可能損失掉的私人財產了。
穆托可謂是最出風頭,活生生將一只羊頭怪生撕成兩半后,滿身鮮血得意洋洋的高舉四只手臂,挑釁地朝四周怒吼。
跟在最后往回走的魏塵無暇理會這些,剛才斬殺羊頭怪時冒出的那種感覺很詭異,自己總會浮現出一股沖動,想要快速解決掉對方的沖動,哪怕為此會付出一些代價。
魔物絕不會如此好心教授新人戰斗的技巧!回憶起當初遇到的那些半人半魔的西域人,魏塵莫名有了一個膽大的想法。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有神奇的法術,通過潛移默化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當習慣了用魔物的角度去解決問題,人與魔還會有區別嗎?
將這個推測轉交給幻海,魏塵很快收到答復,每天會對所有受到心理誘導的玩家在退出游戲后進行輔導治療,清除有可能造成的現實影響。
“看什么看,你們這些沒有力量的雜碎,完不成今天的訓練,就等著挨二十鞭子的懲罰,欠下的明天加倍補上。”
一個監工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抽在走神的魏塵身上,加快腳步遠離對方的范圍,魏塵默默拿起面前的沙袋,開始完成寫在木牌上的日常訓練。
石臺上不時有慘呼聲響起,實戰對練總會有受傷的人出現,之后匆匆包扎后又被逼著參與訓練,可想而知接下來他們會有何下場。回到石室已經是下午五時許,很意外那個農家少年就在自己對面的房間,同為人類總會讓人心中產生一些依靠,過了沒一會那個農家少年便不請自來。
“我叫趙振,是趙家村人,外出幫忙的時候在一家茶鋪被人迷倒,然后就被送到了這里,長明叔,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去嗎?”
趙振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最終結局,又似乎是在交代后事,除了莫名上升為叔叔一輩讓魏塵心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滋味,很快趙振便捂著今天訓練留下的傷口返回自己的住所。
目送著他搖搖晃晃的身影,魏塵并沒有給出任何保證,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所有人都隱約了解到一個事實,要想在尤努斯這種地方生存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永遠不要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同樣也不要有任何交朋友的想法,因為有可能下一場戰斗,你就會可能被安排和所謂的朋友廝殺,與其浪費太多投入的感情,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斬斷所有的牽掛。
孤獨,有時候其實也是對身邊人的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