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還是油條？
純肉或者有冬菇的素包子可以配皮蛋粥，油條加，嗯，加腸粉？也不錯，反正不要豆漿。
顧倩倩正歪頭隨意琢磨，視線劃過十多米開外白布的藩墻。
驀地，那上面仿佛水波激蕩漾起片極不自然的扭曲，像有什么活物在后面掙扎著準備……破繭而出？
“？”她疑惑剛成型。
“格啦——”裂帛之聲，“嘭！”爆響。整段攔街長幡噴射狀猛地炸開，散作漫天飛絮。
異變突發，倒霉丫頭僅來得及下意識縮脖子瞇眼瞼氣流已撞到，腮幫肉動、頭皮像被風犁過。
腥，殺魚水般。顧倩倩忙不迭屏息。
“噼里叭啦……”半空中好些黏滑黝黑的東西跌落下來，在特殊黃土夯就的路面跳躍、蜿蜒爬行、飛竄。
她只看了一眼便聲音跑調：
“爸！”
蝎子、蜈蚣、老鼠、蟾蜍……以及奇奇怪怪光憑外形猜都知道劇毒的巨蟲！
說時遲那時快，杜旭扇飛一只彈高狠撲的，撈起女兒向后塞給瞬間出現的翠花。
綠猴子單手摟住小主人，唇周銀色短毛收縮露出漆黑牙齦、白亮利齒，沒有瞳仁的雙目盯向由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毒物，抬腳便踩。灰黑色鴻蒙死氣夸張裙擺般從其腰部下壓，鋪張開正正迎敵。
杜旭自己更迅速裹上了層厚厚的死氣披風。
顧倩倩秒懂。是了，死氣滅生機，再毒的東西只要還活著，就有效。墳山棺尸本身最不懼毒。
然而，下一秒卻驚見毒蟲竟全不受干擾，直接穿越死氣毫無停滯順翠花、杜旭雙腿瘋狂上爬！
“爸！”顧倩倩急，毛骨悚然。
杜旭皺眉，神色淡定：
“丫頭甭怕，別動，是幻象。”
幻，幻象？顧倩倩將信將疑，強迫自己鎮定。一只翹尾大蝎子三兩下已攀上翠花肩頭，然后輕蹦，“啪”直接落在她脖子上！
顧倩倩瞬間炸毛頭發都根根倒立，雞皮疙瘩起了整片。
斜著眼睛她甚至可以窺見那蝎子彎鉤狀尾針一上一下以微弱幅度擺動，黑里反幽藍光的前螯正在顧倩倩臉上。
敢動？不敢動！
靠！真是幻覺嗎？萬一錯了……
顧倩倩僵著脖子全身關節硬，冷汗剎那間就濕了背心，生怕驚著這祖宗話都說不利索。
她大著舌頭氣若游絲般求救：
“爸……你看看我，我脖子上……”
杜旭卻沒半點要解救的意思，反而建議：
“你趁機仔細感受下，那只東西不存在，沒有的。”
畢竟兩輩子加起來好幾十歲的人了，平時又并沒蛇蟲鼠蟻恐懼癥。顧倩倩強行心理建設，幾個呼吸間已能鎮定下來嘗試分辨。
真的哎！無論眼睛看見如何瘮人，脖子局部觸覺空無一物。摒棄視力皮膚上壓根感受不到這么大只爬蟲應有的重量以及尖利的節肢……這就跟街邊廣告幻陣類似？
唉，虛驚一場。她死死緊繃的嗓音終于稍稍放松：
“所以說，它們都不咬人？”
杜旭盯著蟲來的方向，面色嚴肅：
“不，會咬人的，而且有毒。”
“！”顧倩倩瞪眼，吐到半截的氣生生噎住，連感嘆詞都愣憋著沒敢發。
“嘩啦、哃！噼里……嘩啦”拉枯摧朽一陣大響由遠而近，好似有奔牛頂從帷幔盡失的法場翻沿途路障正猛沖這邊，又或者潛伏在地底的沉睡巨人要爬起身。
她沒敢轉脖子，努力斜眼往側面望去。
只見老爹從虛空中拉出小紅棺，“叮！當！乒！”揮手間棺板擊飛飆來的利器。
金屬？顧倩倩目睹其中一枚射穿遠處臨街店鋪門板。
緊接著，整排三生坊那側的店鋪樓房匪夷所思地直接“站”了起來！
就像，就像誰把地面做了九十度折角。原本垂直的建筑物連著地基升高再升高，直至與地面平行，大有往中央大街上撲過來一頭載倒的架勢。
她不由得頭暈目眩。腦門正上方已非藍天云朵，青石路面、屋頂、塔尖倒懸遮蔽陽光，其中景致卻仿佛鏡面，人畜活動皆如常該干啥干啥。
不知哪冒出來好些粉紅色巨花，每朵人那么大，蓬松旋轉形狀像半開的蒲公英。其下垂掛楊柳樣嫩綠枝條，以水母游泳的姿勢呼扇、呼扇乘風飄蕩。看著有點危險。
翠花胸腔里發出震蕩低吼，震得顧倩倩背微麻。
杜旭心意相通：
“我也覺得應該是蜃樓鏡。”
蜃樓鏡！極樂宗內門的變異法器？顧倩倩聯系平日聽到的只言片語推斷。據說它能自成幻境，出自瀚海妖族，威力雖上不得傳奇榜單但在近年與人對壘中也屢現鋒芒。
“嘩！”水響，數百米開外平地上蹦出條體積堪比屋宇的鯨魚！一口吞掉整片竹棚復又跌回路面消失，仿佛夯實的黃土就是海平線。
她濺上些許水沫，忒寫實！魚背上的寄生甲殼類都清清楚楚。
半空中頭朝下倒掛的街區并未停止位移，魔方積木似的拆分、重合、折疊……如轉動萬花筒呈現的圖案。
盜夢空間、漫威古一法師？顧倩倩想起前世追過的電影，昂著頭震撼得早忘了脖子上的毒蟲還勾尾巴掛著。
杜旭沉沉道：
“來了！”
什么來了？顧倩倩緊張。
原本白布藩帳崩裂之處，空氣突然像蒙了層白霜。逐漸白霜成冰轉透明，最終變得鉆石鏡面般明亮耀眼。刺猬似的結晶體接連不斷新生擁簇隆起，發出“咳咔——”令人牙酸的動靜。
她注意力俱在眼前，卻沒發現父女倆身后無聲無息正凝出片蒙白。
杜旭卻像背后有眼，手起棺落狠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