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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沉記

【章八十三】布棋

西沉記 阿今今今今 4928 2019-06-15 22:10:56

  【章八十三布棋】

  “嗔嗔,你又輸了這局了。”

  當(dāng)年還在涂山上的時候,我也常與秋坪爹對弈打發(fā)時間。只是秋坪爹老謀深算,每回我落子的時候他都會裝出一副心虛而又焦急的模樣,讓我誤以為自己下了一手好棋,本還在洋洋得意,可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知道這是秋坪爹的把戲,于是每每我都要氣得掀了棋盤不可,但秋坪爹也不惱,反而只是笑呵呵地把棋子收了起來,又重新擺上一局。

  “嗔嗔,我可已經(jīng)讓了你九個子了,不能再讓了。”秋坪爹先替我將九個黑子擺上星位,一邊擺一邊道,“再輸可就不行咯。”

  “我不下了!”我賭氣,板著一張臉,本該輸?shù)舻囊话蠢踝右膊豢辖o,“你耍賴,你嫌我笨,就去找東升好了!”

  秋坪爹倒耐心,悠悠地看著棋盤對我道,“嗔嗔,不要著急,其實你的小腦瓜比誰都聰明,只是你沉不住氣。你看看剛才那盤,你輸了,不是因為你下錯了,而是你沒懂得下棋的道理。”

  “什么是下棋的道理啊?”秋坪爹又打誑語,我沒好氣地問。

  “下棋和處事一樣,不能執(zhí)著于一點,而要放眼于全局。”秋坪爹落子道,“你只顧著一顆子一塊棋的得失,卻忘記了這一整盤棋的博弈,所以你才會輸。要知道所有事都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若是斷了開來,就看不到全貌和本質(zhì),就會輸。”

  “才不是呢,是你哄騙我,我還以為我下了一手好棋。”我忿忿道。

  “下棋玩牌都是一樣,下得好下得臭是要自個兒知道的,哪里有看對家臉色的?”秋坪爹一本正經(jīng)地敲敲棋盤,“現(xiàn)在是賭炒栗子,往后可就賭的不止這個了。我還是讓了你九個子的,好了,炒栗子快拿來。”

  我好沒脾氣地把藏在懷里的炒栗子丟給了秋坪爹,氣鼓鼓地接著與他下棋,一邊下還在一邊心疼我的炒栗子,越是心疼我的炒栗子就越是急吼吼地落子,落子越急越容易走錯,于是還是總是輸,輸了就得給更多的糖炒栗子,最后秋坪爹給我?guī)У某蠢踝佑侄冀o輸回去了。不過秋坪爹還是疼我的,即使我一盤也沒能贏,他還是會笑呵呵地把那些炒栗子還給我,我只管又吃個肚皮滾圓,也再也不去想什么下棋不下棋的事情了。

  只是和秋坪爹下棋雖然輸?shù)脩K,但能聽著秋坪爹說些笑話又有炒栗子吃,我倒也覺得不錯。可是和東升下棋就不同,至今我也只和他對弈過幾次,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因為東升不像秋坪爹,他不肯讓我子就算了,最麻煩的是下棋的時候東升還面無表情,無論我下在哪里他都默不作聲,始終是那副冷靜沉著,不慌不忙的神情,我無法從他的臉上得知任何他對棋局的看法,更沒辦法猜測他的下一個子。有時候我舉棋不定,急起來問他我該擺在哪,東升也不肯告訴我,簡直跟鋸了嘴巴的葫蘆似的。他平日里說書的時候說得比誰都多,可一到下棋練劍這些事就比誰都話少,我的榆木腦袋哪里比得上他的那腦子,自然也從來沒有贏過他,每次都是被東升打得大敗而歸,氣得我在地上亂蹦,而我對秋坪爹還有些對長輩的尊敬還收斂些,對東升我就直接撒潑打滾,恨不得揪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摁著打一頓才解氣,而結(jié)束了棋局的東升又是溫文爾雅地朝我微笑,哄我?guī)胰コ院贸缘模乙舱媸菦]骨氣,每次都在好吃的面前敗下陣來,也不去計較下棋的事了。

  如今與東升重逢,再無意中想起這些往事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重逢之后的東升似乎更像那個與我對弈時候的東升,一盤黑白棋子擺在他面前,他的眼中卻無法看到任何波瀾與暗語。這一盤棋局展開,東升是局內(nèi)人,而我卻是局外人,他眼中有一張棋局,而我眼中只有幾顆棋子,所以他次次都能贏。而這樣的東升是我所不熟悉的,我熟悉的東升,是那個知書達理,溫情灑脫的東升,我所熟悉的東升的眼睛總是很清澈,我一看就能看到底,即使我讀不懂他的話中含義,我也絲毫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安——可如今的東升卻不是這樣,他的眼睛變得很深,那里面好像有一口深井,一旦踩踏進去,便會墜入深淵。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我對自己這樣說——東升就是東升,無論是怎樣的東升,都是我最熟悉的人,也是我最相信的人,這已經(jīng)是水流對山川的改變,是我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習(xí)慣了。

  “沉兒,沉兒——”

  我與東升走到匯通街的時候,忽然聽得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聽那聲音,我一聽便知道是畫翼,她一早就去采藥去了,到晚該是回了桑沃院,看我不在有些擔(dān)心所以出來尋我,我趕忙回頭,遠遠地就看到畫翼朝我跑來,她的神情似乎十分焦急,恰巧此時街旁沒什么行人,畫翼索性化一陣煙飄到我面前來,先是見到了我身邊的東升,我正想興高采烈地跟她說東升回來的事,可畫翼只看了東升一眼,不等我開口便趕忙道,“沉兒,大事不好了,那小王爺帶了一眾人把桑沃院都圍起來了,說是今晚上帶不走月姑娘就不走,桑沃院里頭議論紛紛,隕若也不出門,現(xiàn)在各個都在找你,你怎么還在這里閑逛?”

  她這話說得我十分疑惑,全然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我不解地道,“為什么?”

  “為什么?”畫翼急得一跺腳,“你還問為什么哪,還不是你今兒給小王爺放了個大鴿子,聽說小王爺一個人在鸝館上頭等了一晚上也沒看見你人影,現(xiàn)在鬧到桑沃院去了,我偷跑出來找你,原來在這,真是急死我了!”

  “不對不對你等等,”我打斷了畫翼,更是疑惑萬分,“我是沒去鸝館,但我讓槐序變成我的模樣替我去了,因為她在背后傳我閑話——她沒去嗎?”

  畫翼一聽我這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什么槐序什么替你去,我都被你弄糊涂了。無論如何現(xiàn)在還是要想個辦法,桑沃院還被王府的人圍著,事情鬧大了可就麻煩了!”

  “小豆兒呢?”我皺著眉頭一轉(zhuǎn)頭就和東升畫翼往桑沃院方向走去,“桑沃院又不是尋常地方,你也不要太著急。下午是小豆兒陪著槐序去的,先去找小豆兒問個明白,他在院里嗎?”

  “要是他在我還犯得著自個兒來找你?”畫翼走在我身旁道,“你人也不見,小豆兒也見不到,我這才自個兒偷著溜出來了。”

  “我眼看著槐序假扮我上轎的,不會有錯。”我道,“那丫頭精明機靈得很,保不定毀約半途跑路,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沿著桑沃院去鸝館的路找小豆兒再說,他一定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和畫翼你一句我一句的,東升只默不作聲在一旁跟著,他這些年一直不在我身邊,想必全然不知我和畫翼在說什么,我一邊急匆匆往前走一邊對他道,“小豆兒是在桑沃院里跟我的小男孩,我們必須要找到他才行。”

  “我知道。”

  東升輕聲回了我一句,他這一句回得奇怪,但我此刻也顧不上再問,只沿著那條轎子經(jīng)過的路一直往前走,此刻明都城里煙火已經(jīng)謝幕,看熱鬧的人都已經(jīng)基本回了家,路上人跡寥寥,但始終沒有見到小豆兒。我焦急地四下張望,待走到距離鸝館還有一小半路程的街背巷的時候,畫翼忽然叫了一聲,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隱隱就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街背巷里頭,我快步走了過去,剛走進街背巷就聽到一陣呼嚕聲,再低頭一看,那黑乎乎的東西正是王府的轎馬,旁邊還七歪八倒地趴著那幾個轎夫并那個王府管家,小豆兒也正倒在巷子邊上呼呼大睡,再拉開轎簾一看里面早已空無一人。

  “沉兒,是寧神散,”畫翼在轎子車輪之下找到一方手帕,那上頭繡著一枝淡白槐花,正是槐序的東西,“這些人大概是被迷暈了,要睡一夜才能醒。”

  好一個槐序啊,用了寧神散把轎夫小豆兒迷暈,自個兒跑路,現(xiàn)在把這一攤子都丟給了我,反將了我一軍。我冷著臉對畫翼道,“旁的算了,你拿解藥給小豆兒弄醒了,我有話問他。”

  畫翼應(yīng)了一聲,從隨身的荷包里取了一顆回心丸,擱在小豆兒鼻下,不一會兒他便睜眼醒了,醒了之后還有些懵,環(huán)顧四周才見了畫翼和我,一時竟也慌了神,而我此刻大約臉色也很不好看,嚇得小豆兒只一下趕緊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我抬腳用腳尖輕踢了一下他的肩膀,厲聲道,“還趴在這里干什么!被寧神散放倒了也不知道,真是糊涂,還不起來,槐序呢?”

  “槐姐姐,槐姐姐——”

  小豆兒抬起頭來跪在我跟前語無倫次,支支吾吾的,我心里更是有些焦急,伸手握住小豆兒的胳膊把他拎了站起來,朝他道,“怕什么,有什么說什么,槐序呢?”

  “從,從桑沃院里頭出來一路都好好的,走到街背巷的時候,槐姐姐忽然說轎子晃得她有些頭暈,叫靠在巷里頭歇會,那王府里頭管事的就叫落了轎,之后,之后,之后就不知道了。”小豆兒頭也不敢抬,神色十分慌亂,“小豆兒辦砸了事,月姐姐罰小豆兒吧!”

  此刻我哪里還有心思罰小豆兒,我冷笑一聲,對畫翼道,“瞧見了吧?平日里不知道,其實精明厲害得很,誰不知道寧神散是桑沃院里頭的東西,若不是槐序旁人又哪里有,如今她腳底抹油跑得快,反過來是我倒霉了。”

  “不如還是先回去,說明了事情再取處。”畫翼猶豫道,“只是不知道隕若會如何處理,況且現(xiàn)在桑沃院還被王府的人圍著,隕若不知為何也是裝聾作啞,如今看樣子你不露面他們是不會走的了。”

  我還未說話,本一直低著頭的小豆兒忽然抬頭看著畫翼道,“畫姐姐,你說王府的人圍了桑沃院了?”

  “那還能隨便說的嗎?”畫翼嘆口氣,“你們鬧的這一出,那小王爺面子丟了個盡,今晚定是要一個說法才行的了。”

  聽畫翼這樣說,我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可煙花不還是放了嗎?若槐序的確未去,為何還要放那些煙花撒賞錢?”

  “被放鴿子的事只有王爺和親信知道,那小王爺哪里愿意在那些百姓面前丟面?”畫翼真是急了,戳了我一指頭,“如今這千金之?dāng)?shù)的煙花也放了,賠了夫人又折兵,是狗都得跳墻。”

  畫翼這話說得直白又有點好笑,可我此刻卻笑不出來。桑沃院的確非尋常之地,可遇上這種凡人難纏的事也的確是令人頭疼。如今唯一的解法似乎也只有我即刻回桑沃院去解圍,可我又的確不想再去與那小王爺碰面,若是他今晚強行要掠月姑娘回府,怕不是又是一場風(fēng)波,旁的不怕,就怕桑沃院里頭的秘密泄露出去,便是最麻煩的了。就在我躊躇不決的當(dāng)口,小豆兒忽然一把抓緊了我的衣帶,神色堅定地對我道,“月姐姐,你萬萬不能回去,若你不回去,總還有理由回旋,若你回去了,放鴿子的事就成了真。就算是你回去真能巧舌勸了那小王爺走,這回鬧了這種風(fēng)波,婆婆到時候問你的過錯,輕的是禁足,重的可就有得受了。月姐姐,你還不知道婆婆的手段嗎?婆婆在人間多少年,這樣風(fēng)波還真能怕了不成?如今她放著外頭王府的人不問,也不出門斡旋,就是在等你回去,可你若真回去了,還能再出得了桑沃院的門嗎?”

  聽小豆兒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隕若向來心思深沉,剛剛我只想著王爺?shù)氖拢瑓s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小豆兒見我不說話,又急迫迫地扯我的裙,“月姐姐,索性走了吧,那小王爺不是省油的燈,若你一日不走,就還會來糾纏一日。婆婆早知道月姐姐有走的心,本想用凡人絆住你的腳,但如今鬧到這個地步,也是婆婆始料未及的。明都城里婆婆眼線眾多,不久就能找了來,此處是不能再留了,月姐姐你快拿主意吧,桑沃院是斷不能回的了!”

  小豆兒在我身邊多年,平日里都是唯唯諾諾沉默寡言,今日忽然神色如此堅毅,說的話也是清楚明白,讓我不由得有些驚訝,我又思忖片刻,然后道,“這話說得不錯,只是你也說了明都都是隕若眼線,現(xiàn)在該往哪里去?”

  聽我這樣問,小豆兒似乎早有準(zhǔn)備,他低聲道,“月姐姐,小豆兒知道一個地方,距離明都城并不遠,卻很隱蔽。那里本是凡人廢棄的一處居所,被我無意發(fā)現(xiàn)了,本是想留著以后離了桑沃院便到那里去住著,度個余生也好。若是月姐姐愿意信小豆兒,我?guī)銈內(nèi)ツ抢飼鹤∫魂囎樱L(fēng)波過了再做打算。”

  小豆兒忽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心中陡然一驚。自流鵑的事后,我便知道了這些鼠輩都是隕若安插在桑沃院里的眼線,我雖不愿去疑小豆兒,但始終對他還是有著半分的防備。但今日小豆兒竟能說出這樣的話,心貼心地為我打算,倒叫我有些汗顏了,見我還有幾分猶豫,小豆兒反而急了,又跪下道,“小豆兒知道自個兒不配叫月姐姐相信,但小豆兒知道做錯過事,這一回請月姐姐務(wù)必相信小豆兒,就當(dāng),就當(dāng)小豆兒還了鵑兒姐的人情!若我有半句假話,來世,來世還做只灰老鼠,千萬年也不成仙的!”

  我不說話,這孩子竟就開始自個兒賭咒發(fā)誓,我趕忙又扶他站起來,對他道,“呸!你何必說這樣喪氣話!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我們彼此自然都是熟悉的了,我又怎么能不信你呢?”

  聽我這樣一說,小豆兒像是松了口氣似的點點頭,又從街背巷里探出半個小腦袋,看了看外頭,又對我道,“月姐姐,畫姐姐,請趕緊隨我來,大路怕是多有眼線,我們還是從小路走。”

  我和畫翼正準(zhǔn)備隨小豆兒起身,卻一回頭發(fā)現(xiàn)東升不見蹤影,我趕忙四下里一看,他正站在街背巷的深處抬頭看著巷頂,似乎全然沒有聽我們剛才在說什么,我也顧不上問他在看什么,只趕忙喊了他一聲,東升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我們也不敢久留,便即刻隨著小豆兒往城外去了。

阿今今今今

回來啦~回國之后旅游了一周~   【暑期更新公告:每周三更二四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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