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面無表情扔了柳枝,跳下了水。
還剩一片就走人,一片不剩就大發(fā)慈悲去救她,這是她運氣的問題,跟他無關(guān)。
將人摟在懷里的時候才發(fā)覺這個人真是太瘦了,大抵姑娘家都是這樣,可他小時候被那個人抱在懷里卻分明沒有這樣的感受。
“咳,咳——”
云望舒依附在謝潯懷中,強(qiáng)行睜開眼,鼻腔里都是水,她實在是難受得厲害。
謝潯溫和地幫她拍了拍背……這是不可能的,他剛把人弄上岸就松了手,任云望舒癱倒在地上,神色迷茫地望著他。
她先前臉上紅暈未退,又經(jīng)過一番折騰,發(fā)髻凌亂,衣衫半褪未褪,欲遮還羞,神色凄楚動人,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指不定就要浮想聯(lián)翩生出無限遐想了。
只可惜謝潯遠(yuǎn)非正常人,他冷哼一聲,將自己濕漉漉的玄色衣袍扔到了地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云望舒愣了好久,一陣風(fēng)吹來,她不自覺打了個顫,這才神思回轉(zhuǎn)。
再看自己全身,簡直不要太慘,她不知道謝潯剛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只要謝潯還沒瞎,該看的不該看的他就都看見了……
媽呀,這算不算間接失身于人。
云望舒將謝潯的外衣裹至全身,得快點兒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不然一會兒被人看見她這副樣子,身上還裹了件男人的外衣,她可就真是八張嘴都說不清了。
——
長樂握著手中的東西,神色復(fù)雜。
她方才要將這個贈給對方,對方?jīng)]要。
這本來是她特地為韓明流尋來的,他喜好利刃,她便找來了這“花藏心”,想在他贏的時候贈予他。
“花藏心”原是前朝明華夫人刺殺敬帝所用,只是最后明華夫人本能逃脫,卻與敬帝一起自焚于暗室,后人紛紛猜度其中原因,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一段纏綿韻事,這原本無名的匕首也被冠了個雅名兒,為“花藏心”。
雖是兵器,此物卻頗受閨閣小姐們推崇,她想把它送給韓明流,也未嘗沒有借此表達(dá)心意的意思。
只是到頭來誰都沒要。
說到那個人,明明為她忙活了這么久,她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起陸決臨走前揶揄的眼神,她緩緩搖起頭。
她并不是突然喜歡或者欣賞起了那個人,只是被個萍水相逢的人這么關(guān)心,心里歡喜罷了。
即使現(xiàn)在,她也依舊喜歡著韓明流。
這兩種感覺太分明了,她分的清楚。
不遠(yuǎn)處,鄭冉站在韓明流身邊說些什么,望了眼長樂,很自然的走過來,笑著恭維,“公主帶來的那位公子箭術(shù)著實是好,竟把韓小將軍都比了下去。我觀他待公主甚是熱切,可是公主新的意中人?”
新的……
長樂瞥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世家哥兒,將手中的東西藏到袖中,不屑道,“我有沒有意中人關(guān)你何事,你來關(guān)心我還不如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姐姐的肚子,自打她進(jìn)宮,父皇便是再也沒有一個皇子誕生過,我看她就是個斷子絕孫星!”
鄭冉臉色微暗,鄭貴妃寵絕后宮,本來再有個皇子他們鄭家的地位就算是穩(wěn)如泰山了,可惜……這么多年,她姐姐別說皇子,便是一點兒懷孕的孕相也沒有!
召太醫(yī)了說是無事,喝了許多湯藥也無用,再這么下去,她姐姐遲早有色衰愛弛的一天,屆時她們鄭家又該如何自處?
長樂見她面上煩躁,頓時心情有些好轉(zhuǎn)了起來,叫她老是以下犯上來膈應(yīng)她,沒了她父皇的寵愛,她們鄭家在世家公卿遍地的京城又算個什么!
再看看韓明流,算了,她暫時不太想再看他了。
下次見面,要么直接跟他說清楚,要么一刀兩斷,她一個公主,總不至于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
云望舒悄悄在偏房里換了衣服,好在出門時馬車準(zhǔn)備了多余的,不然就真的要頂著這一身濕漉漉的出去了。
平棠將濕衣服放到包袱里,想起自己剛才竟被人輕易支了開,讓郡主陷入危難處境,她心下就是一陣?yán)⒕闻c惱悔。
倆人到了前廳,就見一群人堵了在那兒,隨意抓了個丫鬟問事,才知道是福德大長公主被沖撞了。
小丫鬟見她穿著不凡,便不敢造次,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了個混賬,竟脫了衣服做那等齷蹉事……”
說著,顧忌對面還是位未出閣的小姐,便把話隱了些,只說現(xiàn)在福德大長公主震怒,元陽長公主已經(jīng)趕去處理了,可讓一群女眷臟了眼,況且今天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估計這事不會善了了。
云望舒心下古怪,她們說的應(yīng)該就是剛才那個男人了,可他不是在南房昏著的嗎,怎么又到大長公主所在的東廂房里了?
難不成……又是那個神經(jīng)病干的?
她這邊懷疑不定,那邊謝潯可著實不怎么舒服。
殷申看著他連打了個兩個噴嚏,冒著冷汗遞了塊帕子過去。
今天真是奇也怪哉,平常刮塊骨都跟沒事人一樣,今天居然打了噴嚏?還不止一個?!
他們大人到底干嘛去了?
謝潯冷眼覷了他一眼,不耐道,“繼續(xù)說。”
哦,這是不好意思了……
也是,被屬下看到這么弱的樣子,換他他也尷尬,雖說他們大人隔段時間就要病殃殃的,可那是大疾,跟這種小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他咳了兩嗓子,繼續(xù)剛才的話頭說,“嚴(yán)劉氏已經(jīng)被我們運出去押到十四門了,只是問她什么也不說,底下的人又不敢用刑,只能先把她關(guān)著等候您的指示。”
他是萬萬沒想到前朝皇族后裔竟跟當(dāng)朝駙馬結(jié)為了夫妻,就算不論國仇家恨,這兩代公主爭搶一人也是個不得了的趣事了。
要不是時機(jī)不對,他真想出去吼兩嗓子。
“隨便她。”謝潯垂下眼簾,語氣淡淡,“去查那個劉大人跟她女兒。”
要死?哪兒有那么容易?
他就不信她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前朝后裔,當(dāng)初若無別人幫忙能順利嫁給姓嚴(yán)的。
這背后人的勢力恐怕還不會小。
也罷,反正剛開了一出戲,再來一出也無妨,就看哪邊更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