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荻他們都已經上了船,船上變得燈火通明,也照亮了船周圍。
明琛坐在地上,抬頭愣愣地看著出現在這方洞天里的“龐然大物”。
明明不是多大的一艘船,也就十多米長、兩層船艙的樣子,但在此刻卻令他無比震撼,以至于彈出“龐然大物”這樣的感慨來。
或許與他的角度有關,又或是與當下的環境有關。
這是一個天然的溶洞,周圍還有倒掛的鐘乳石和向上生長的石筍,洞越往中間就越高,最中間的洞頂高達十來米。
船就停在洞穴的正中間,底下是涌動的河水,他站在這個角度還能感受到從洞穴外鼓進來的勁風以及濕潤的水汽,如果所料不差,船的另一面不遠處就對著外面那條河。
這樣一個地方,還真是絕佳的泊船地點。
“喂,明專家,趕緊上來!從那塊石頭那兒上!”有警察從船舷處探出頭來喊他。
明琛左顧右看,這才發現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哦,這就來!”他立即撐起身體,又蹲下去重新洗了手,這才跟著警察的指示繞到了船頭,爬到了那塊大石頭上,然后登了船。
當夜晚有了光明的時候,仿佛一切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明琛走進船艙的時候,大伙兒正在忙碌,他們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干毛巾,還有飲用水、面包,各自占據了船艙一隅,忙著打理自己或者照顧別人,仿佛暴風雨里飄搖的小舟終于找到了避風港,可以卸下一身的疲累。
還有那條警犬,也蹲在角落里哼哧哼哧的吐著舌頭,見到他立即豎起耳朵,兩只眼睛也變得犀利起來。
明琛有些犯怵,連忙撇開視線,然后四周掃了一圈也不見那個兇女人和鄧隊的身影,不由得朝身側最近的警察問道:“那個孟——”
孟什么來著?
“小孟姐?”旁邊的方臉警察立即友好的提示。
明琛卻琢磨著這稱呼,“小孟?還姐?”
方臉警察撓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然才24,年紀比我們都小,但姐是尊稱,誰有能力我們就叫誰姐,嘿嘿!”
“你們警察都這樣?”
“你們研究所不這樣?”方臉警察反問。
“呃……”明琛被問住,轉而仔細的想了想,康莊比他大也叫他琛哥來著。一想到康莊,他不禁有些神思恍惚,心情無比復雜。
“對了明專家,你剛才想說什么?”方臉警察打斷了他的思緒。
“哦,我想問問那個小孟……姐和你們隊長哪去了?”
這聲姐真的太艱難了!
他好歹比她大一歲好吧,她說年齡的時候他可都聽見了。
“他們在里邊那間艙房找藥去了。”方臉警察指了指前面,隨后擰起了眉,“有個同事已經開始發燒了。”
明琛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個警察面色潮紅,已經人事不省了,而他腹部好像是個血洞,身下竟然全是血水。旁邊另外一個警察也在斷斷續續的呻吟,那聲音聽得人發緊。再掃一眼整個船艙,他的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翳。
他不知道那個鄧隊一共帶了多少人來,但現在船艙里總共就只剩下7個警察,除開這兩個重傷的,剩下的五個就算四肢健全,也或多或少有些皮外傷,只不過強忍著而已。
情況并不樂觀。
他立即轉身朝剛才方臉警察指的那道艙門走去。
艙內,鄧光輝和另外一個警員正面對一堆瓶瓶罐罐發愁,像是在挑揀著什么,孟一荻坐在離門口不遠的椅子上,正有氣無力和他們對話。
“對,那個是退燒的,左手邊那個。”她看著鄧光輝確認道。
鄧光輝又立即抬起右手,“這個呢?”
孟一荻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正要認真觀察就感覺一陣風從自己的身旁掠過,眼前的光也弱了許多,緊接著就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止咳的。”
她仰起頭,然后就看了一道寬闊的背影以及一個黑黢黢的后腦勺上,竟然是那個煩人的臭小子。
鄧光輝看向突然出現的明琛也不禁有些意外,緊接著他眼里爆發出希望的神采,連忙放下手里的藥瓶一巴掌拍在明琛肩上,“我怎么把你忘了呢!快快快,你來了正好,趕緊幫忙看看這些藥!”
明琛立即抬眸打量著這堵靠墻的柜子,白色的木柜上擺滿了各種藥品,他立即越過鄧光輝走上前去,從上往下看,然后拉開中間的抽屜,緊接著又打開最底下的柜門,越看眼睛越亮。
鄧光輝正犯愁呢,“你趕緊看看,這里倒是有很多藥,但只有幾盒是中文,其他的要么是英文要么是泰文,還有好些不認識的,你能看懂嗎?”
“嗯,”明琛點頭,“都是救命藥,快,搭把手!把那個托盤給我!”
這伙毒販準備得還挺充分的,從簡單的醫療器械到消炎退燒等內服藥品,應有盡有。
很快,他把要用的東西分門別類的裝進了三個托盤里面,忍不住激動道:“有了這些藥,沒準外邊那兩個警察就能挺到支援來的時候。”
鄧光輝看著他洗干凈的側臉,語氣里也充滿了慶幸,“隊伍里沒有醫生,我還正愁這事,沒想到你……”
“他不是醫生。”孟一荻突然開了口。
明琛卻并不覺得尷尬,反而還認同的點了頭,“她說得對,雖然說醫藥不分家,但我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我只能盡力而為。”
說著,他從托盤里拿出了一根體溫計遞給了孟一荻,“先掖著,一會兒再來看你。”
孟一荻抬眸就撞進了他黝黑的瞳孔里,那一刻,他好像就是一個真的醫生——一個關心病患的醫生。
她伸手接過他手里的體溫計,望著他端著托盤走出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好像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個專家,還是有那么幾分專家的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