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殷春風，她才想起來第一次見面那會這家伙就仗著殷疏狂的威勢翻了她的飯碗，那時也是這樣的臉色。
“殷良，你說你是不是……”殷春風正想對她一番深刻教育，卻見她冷笑看著自己，想起她對自己的傷腿做過的事，忽然就結巴了。“是不、是不是很……很厲害啊。”
“殷春風，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要你閉嘴。”她面帶微笑，一字一句說道。
“殷良，你不要威脅我，現在可是出了藥房了，不是你的地盤了啊。”殷春風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哦，那意思是你以后都不用來藥房換藥了是吧？”
不換藥還是小事，但他以后怎么可能不用來藥房。
“是是是，姐姐，我錯了，我不說就是了。”殷春風就只有一個優點，很識相。
馬車里，殷疏狂最先笑了，引得她看他一眼。
“阿良，你什么時候把阿春收做小弟了？”殷黑燕驚訝。
她才不要收什么小弟。
“殷黑燕，你是不是也想嘗嘗殷春風在我手里吃過的苦頭？”
聞言，殷黑燕一陣瑟縮，看看殷春風，殷春風猛烈搖頭，又猛烈點頭。“不苦不苦，好玩得緊，阿燕你有空多來藥房走走，我帶你體會一下什么叫藥房的美好生活。”
殷春風的聲音簡直興奮到顫抖。
“真的嗎，好啊。”殷黑燕聽了，毫不猶豫答應了。“阿春就是對我好啊，什么好事都想著我。”
沒救了這家伙。
殷春風來勁了，拼命和殷黑燕宣傳住在藥房是多么多么舒服，殷相是怎樣怎樣伺候自己的。殷黑燕聽得入神，時不時叫好，連殷歌扇都不打瞌睡了，聽著殷春風吹得眉飛色舞。
這些人都沒救了。
“殷良，看來你和他們都相處得不錯。”殷疏狂說道。
她只是敷衍笑了一下。
馬車里越來越熱鬧，殷云仙都加入討論，只有她靠在馬車里，側頭看著小窗外走神。
外頭沒有下雪，天氣逐漸晴朗，在城里還有人鏟雪，路不會太難走。但出了城，都是山中雪路，真是晃得她臉色發青。
為什么無論在哪里她都會暈車？
除了很晃，基本上也都還好，窗外銀裝素裹，都是鄉下官路。挑夫小販匆匆，書生僧侶趕路，即使是冰天雪地中，也不會顯得太荒涼。
今天還是過年啊，就算地方不同，團圓的意義還是一樣的。
這就是時間的意義，只有活著，才能感受到時間。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有些微顫，在這當下，她居然覺得馬車里這群家伙吵得她耳朵痛也不怎么樣了。
出神之際，仍感覺一雙視線一直看著她。
下意識回頭，只見是殷疏狂，被她抓到視線也不怎么樣，反倒更故意地對她笑了。
這么說來，這家伙這幾天一直都很奇怪，昨天還不嫌惡心用單字喊她。
馬車漸漸停了，下人進來扶著他們下來。
出了外頭，才知這里離城不是太遠。前頭是一些村落，山腳下還有挑夫擔夫賣餅賣豆干，也來了不少祭祖的一些民眾，除了拖家帶口，基本上手里都抱著一堆紙錢。
他們這邊算是大戶人家了，一下馬車就引來很多視線。
看守先來馬車的下人過來和殷宇說話，其他下人忙活著打理的事。他們這些小的下了馬車就在附近走走看看。
殷黑燕幾個人湊在一起在那些攤販中走走看看，她不喜歡太多人的地方，于是晃到旁邊去看風景。
她幾乎都沒怎么出過莊，就算出來，也都是心里記掛著各種事，像現在這樣悠閑地看著這里的風景，實在少有。
在這里，可以看得見遠處淡藍色的叢山，皚皚白雪中，黑白交加的枯枝森林，真的很像畫卷一樣。
她呼出口氣，看著自己氤氳煙氣，很久沒感到這么舒爽了。
“殷良。”
有人喊她，只見是殷疏狂來了，遞給她一件油紙包。
“什么？”她看看他手里的東西，又看看他，伸手接過。
很燙，打開一看，發現是熱氣騰騰的面餅，又香又酥。
“你不是沒吃早飯？”殷疏狂站在她旁邊，也同她看著遠處雪景。
她眨眨眼，看著面餅，又看看他。
“殷疏狂，你今天怎么了，居然對我這么細心。”她吹了口氣，咬了一口，肉汁醬料面餅都恰好好處，真好吃。
他瞥了她一眼。“吃就吃吧，還這么多話。”
“是不是快要離開了，突然感覺對我有些不舍得？”她笑道。
他看著遠處雪景，沒有回話。
“以后殷相可能會經常過來京城，你也跟著來吧。”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個鄉下姑娘也有機會出來京城看看，見見世面。”
她笑道。“我一定會去的。”
京城，她原本就打算說什么都要去看看，這個地方最繁華的地方，就不知道那里的人，那里的美食，那里的地方又會是怎樣的天地。
“也不知道那時候，你還認不認得我。”他回頭看她，見她吃得毫無矜持，連嘴角都沾了醬。
“我又不是老太婆，記性沒那么差。”她埋頭吃著面餅，卻見他突然伸手給自己擦了擦嘴角。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兩人都僵硬了一下，她抬頭看他。他收回手，看著遠處，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如果到現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是太假了，她從來不是遲鈍的人。
“殷疏狂，你是不是喜歡我？”她直截了當問道。
殷疏狂愣了一下，側頭看她，只見她眼中清明，像是問他今天吃什么一樣正常自然。
究竟是有多不放在心上，才能這么理所當然？不過她才多少歲的小女孩，有些東西就算她很聰明，也未必能懂。
“你想太多了。”
她瞇著眼睛看他，但無法判斷他是不是說謊。
“喜歡我也是正常的，畢竟我這么優秀。”她將剩下的面餅吃完。
他只是笑著，真是驕傲自負，不過，他就喜歡這樣的人。
剛好吃完，殷黑燕他們就對這里招手，讓他們過去了。看來是準備妥當了，腳步快一點的已經開始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