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一共是1100元。請問您怎么支付?”寵物店的收銀員在柜臺那邊理著賬單。
“洗澡加藥浴一共是100元。怎么會是1100?”言曼覺得匪夷所思。
“您好,是這樣的。因為您這只泰迪的皮膚病比較嚴重,我們問過這位小朋友治不治,他說治,所以我們這邊給您配了對應的藥。”收銀員將賬單遞給言曼。
言恕正好拿著藥抱著朵朵過來。
言曼面無表情地結了帳,抱過朵朵先一步出了門。
“姑姑,朵朵會好的。”見言曼臉色不愉,言恕以為她是擔心朵朵的皮膚病治不好。
言曼深吸一口氣,沒說話。
直到他們回到家,言曼都沒說過一句話。言恕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姑姑……”
言曼給朵朵重新劃分活動區,沒理他。
“姑姑……”言恕心里沒底,這是第一次姑姑不理他,他成績很不好的那會兒,姑姑都沒有這般。
忙完手上的活兒,言曼洗了手,坐在沙發上,言恕跟著坐在一旁。
“我現在可能不大高興,但是有些事情我希望你知道。”言恕聽出言曼話里的火氣。
“……”他今天惹姑姑不高興了嗎?
“今天我去給奶奶送機,她向我要錢,我給了她2000的現金。這個是兒孫晚輩該給的。我沒有話說。
但是小樹,我每個月只有九千的工資,我們的吃喝拉撒睡至少是5000的支出,那么還有4000,給了2000,只剩下2000。
接著,今天給朵朵買藥花了1000,剩下的1000能夠我們做什么?每月攢這么多,下學期的學費都不夠!”
言曼覺得自己可能語氣太沖了。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朵朵是有一些皮膚病,但是只有指甲大塊。我已經給它買了雙甲脒!寵物店說很嚴重是為了什么你想不明白嗎?”
言恕的頭低得很低,是啊,寵物店不就是為了賺錢。他當時怎么沒有想明白呢?沒有問清楚價格,沒有花時間去思考。
是言曼給他的生活環境太好,好到他喪失了對生活最本質的認知和最基本的敏銳。
“不好意思,我今天情緒不大好。”言曼喝了口水,進了自己的房間。
言曼的脾氣一直不溫不火,可能是從很久以前就積攢的不快,到了一個臨界值就爆發了。
她20歲來到上海,無足輕重,無依無靠。或者說是從更早開始,她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的養父親和劉春華沒有也不會給她一丁點兒幫助。
現在她23歲了,有房有車有工作,都覺得她活得好,體面、自在、舒坦。都想從她這里分一杯羹。她都不聲不響地受著,因為他們之前養過她,養育之恩她知道要報。
可她就是……就是……難過。她常常在想,生活怎么就這么難呢?
事實上并不只是言恕的這件事讓她崩潰。這就像一根稻草壓彎了一只駱駝。
言曼倒在床上埋頭痛哭,怎么就她這么可憐呢?她怎么就這么可憐呢?為什么呢?
混亂和負面的情緒圍繞著她,她突然覺得生活已經沒有什么期望了,沒趣,沒味,沒意思。所以還活著做什么呢?
她為什么要活著呢?

煢澌坊
9000是底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