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江華一路駕馬到林府,再見到林若非時,肚子隆起的更大了些,替她把了脈,江華開口道:“你這身子本不適合生養,不然趁此時胎型未定,小棠,別要了。”
“不行!”林若非自然也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自小身子不能受寒,如今能懷上孩子已經是上天開眼,“江姨娘,當初我阿娘不是也不適合生子嘛,那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將這個孩子保下來的,是嗎?!”
江華自然知曉林若非的態度,眼睛落到站在一側的林澤身上,只聽林澤道:“小棠啊,你看你江姨娘剛回來,先讓她歇會吧,你也該去吃藥了。”
“是小棠唐突了,江姨娘,你先去休息吧。”
林澤送江華出府,“真的保不住那個孩子嗎?”
“不是保不住,我是不想讓她冒這個險。”
“這些時日,我見小棠的身子已比先前好了很多,或許,不會冒險呢。”
江華停下腳步,冷眼看他,林澤只好道:“行,我閉嘴。”
“最近我可能又要出去一些時日,小棠和蘇好那邊,你多幫我照看些。”
林澤好不容易有江華托付的時候,自然要高傲一些,“小棠是我二妹,我自然毋庸置疑,可蘇小郎,我和他可八竿子打不著。”
“你隨意!”
“你別生氣啊,走那么快作甚。”
紫竹林仍是一如往常,只不過竹門大開,放眼望去,蒙肅早已坐在竹亭自斟茶,反倒如主人一般,將他們招呼過去,“來,過來吃茶。”
“師父。”
“過來一起坐。”
蒙肅饒有趣味的打量他們二人,林澤顯得極其不自在,“師父,你總是看我干嘛?!”
“為師想你了,不能看看你啊!”
“行是行,可別用那種眼神啊!”
若不是江華放茶盞的聲音大了些,這兩師徒恐還要逗些嘴,蒙肅一臉狗腿道:“江華,此番可見到我那徒兒了?”
“他在五云山上出家了。”
差一點蒙肅就要將嘴里的茶雖噴出來,若不是眼前有江華,“你說他去當和尚了?!”
“恩。”
“誰啊?師父,你徒兒??是哪位師兄啊?”
蒙肅如今可沒心情解答他的問題,“他怎么能出家呢!若是想虔心修行,我這道觀有不是容不得他!”
“我見他倒是比先前穩重許多,或許,那里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不是,我讓你去,是讓你把他帶回來,你倒好,成了他的說客?!”
林澤忍不住插嘴道:“師父,你這么說就是你的不對了。”
“罷了罷了,我養的這些徒弟,就沒有一個跟我一條心的!”拂袖而去。
他看著蒙肅的背影,飲了口茶,問道:“到底是我哪位師兄啊?”
“蒙絡。”
“你不是說你!”
江華自然知曉他想要說什么,“你只問他與蘇好之事,并未問其他。”
跟她講理,林澤從來沒贏過,“行,那你現在跟我說說,蒙絡為何要出家?”
“具體我不知。只不過,那日見他一身清閑,少了些輕浮之態,或許真如你所說,他與蘇好之間發生了些什么吧。”
林澤自知此路不通,又問道:“那他為何要選在五云山出家?”
“許是因為他們最后一次分別便是在那里吧……”
林澤推測道:“那蒙絡可是拜在了溪竹禪師門下?”
“嗯。”
又問道:“可取法號了?”
“竹空。”
林澤忍不住吐槽,“這名字當真···”
“你可還有要問的?”
“沒了啊。”
對上那副慢走不送的眼神,林澤欠笑,“你過些時日要去何處?”
“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這件事你便不要管了。”
“這你就不仗義了!好歹你我出生入死兩年,怎么會與我無關呢?!”
按照江華以往的脾氣,準是轉身就走,“除了幫小棠制藥,我還有些私事。”
“私事?可有性命之憂?”
此時她的眼神稍作暗淡,“或許吧。”
“我與你一同去。”
“不可!”
“為何?”
“與你無關!”
“江華!”
她并沒有因為林澤直呼自己的姓名而惱怒,反倒好言道:“在小棠未生下孩子前,我是不會死的。”
“那孩子出世后呢?”
“不可預料。”
“你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很多事。”
“你不愿講?”
江華肯定道:“我不會講。”
“再會!”
剛出竹林,便見到身穿男裝的蘇好,簡單打了下招呼,快要擦肩而過時,林澤突然叫住他,“蘇小郎!”
“三郎可有事?”
林澤面向他,“蒙絡出家了。”
蘇好強裝淡定,“哦。”
“你?”
“若三郎無其他事,我先走了。”
“慢走。”
蘇好加快了走進紫竹林的步伐,走到竹林深處,并未去江華的院落,靠在一棵竹子旁輕聲哭泣,“蒙絡,膽小如鼠!”
在那天之后,蘇好,林澤,江華,三個人不知是做了約定還是發生了什么事,從未一起出現在林若非眼皮子底下。
江華每天定時為她把脈,熬藥,蘇好時常托人送來滋補藥材,林澤則是整日陪在林若非身旁,想盡辦法逗她開心。
四月十二日。
突然不速之客上門,全府人一臉警戒,那人便倒在林府門前,府里傳得沸沸揚揚,林若非與林澤自然也過來湊熱鬧。
臨近一看,“沈慕楓!”
“二娘,此人你可認得?”
“自是認得,快,將他抬入府中。”
睡了一天一夜,沈慕楓醒了,第一件事便是手握佩刀一臉警戒的審查地形,聽到門外有動靜,用恢復的體力上到的屋檐上。
林若非推開門,自然知曉他的習慣,說道:“沈慕楓,快下來吃藥吧。”
“大娘子!”
長命將藥放到矮桌上時,聽到這個稱呼,立馬與他對峙,“什么大娘子!!!這明明是林二娘!會不會講話!”
“無所謂,長命,你先出去吧,我跟他有些話要說。”
“恩,二娘,長命在門外等你。”
“好。”
他們坐在矮桌前,沈慕楓有意往后退了些,“無妨,慕楓,如今,你我已不是主仆,無需如此。再說,就算是主仆,在我林府,也沒有區別。”
“二娘,慕楓此番前來,是受郎君所托,守護在二娘身邊,護你和小郎君安全!”
聽到此,她說不出有多高興,“他,知道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