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生產前一月時,常常腹痛難忍,疼暈過去,藥劑更是從一天兩副到如今的一日四副。
大歷二年(公元767年)七月初六。
陣陣虛汗冒出,守在她身旁的秦娘子和阿萱急忙又派人將廂房休息的蘇好喚了過來,精心把完脈,“阿萱,去,再煎一副藥!”
“可是,二娘今日已經服用了四副藥了···”
“無妨,你快去!”眼睛又移到林若非身上,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如今只能等到師父回來了。”
林澤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急哄哄的跑進來,看到蘇好的眼神,動作輕盈了些,隨著蘇好出門,“小棠如何了?”
“現在只能盼著師父早日回來,若今夜回不來,只怕···”
“不會的!”握住蘇好的雙肩,“她一定會回來的!”
意識到自己言行比較過激,更加知曉蘇好的身份,“抱歉!”
“無妨。”
阿萱快步端著藥走過來,“蘇郎君,要煎好了!”
一齊走進去,蘇好端著藥,林澤便坐在床邊,將林若非輕輕扶起,一點一點的送進去,雖然會吐出一些,不過照蘇好的話,能吃下一點算一點。
長安城中。
原本打算四月初便離開的尉遲逸,卻突然接到圣人下達的另一個命令,派他去監督建立佛寺之事。
不知何時扇起的風氣,圣人信佛,大唐興建佛寺,這一建便是三個月。
七月初時,工程建完,他準備前去辭官,卻被圣人派去與郭子儀一同前去靈州、涇陽探查異動。
他便去找尉遲勝,聊表決心,卻被尉遲勝怒扇,罵道:“兒女情長是小,家國平安是大!修行數十年,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是夜,便隨郭子儀一眾,踏上前往靈州的路途。
這一夜,眾人皆是難免,早早的便將城中最有經驗的穩婆請來,提早準備好一切所需的藥材,熱水。
七月初七,午夜。
林若非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屋內眾人紛紛圍去,坐在床邊的林博識關懷備至問道:“小棠,感覺如何?”
“阿爺,三哥,好郎,你們怎么都在?”
林澤佯裝笑意,“這不是快要臨盆了,著急想看外甥嘛!”
“是啊,快要生了呢。”
話音剛落,眾人皆被一陣開門聲吸引過去,人群為她開出一條路,只待林若非看到來人,舒心一笑,“江姨娘,你總算來了。”
一陣無力,暈倒過去,江華急忙走去為她把脈,拿出身側藥箱中的銀針,兩針下去,林若非緊皺的眉頭松開,她的手又扶在她的脈搏上,收手后說道:“可請好穩婆了?”
“請好了。在那呢。”
順著林澤的手看去,她走進,輕輕說了些話,之后,便聽到床那邊傳來一陣惡痛。
睡夢中的尉遲逸突然驚醒,身上冒著冷汗,下了床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打開窗子,看向外面只露一角的月牙。
眾人皆等在外面,除了穩婆與江華,聽著林若非的悶哼痛苦的呻吟叫聲,和穩婆一力的催促鼓舞,門外眾人,除了焦急等待和祈求,別無他法。
江華站在林若非能一眼看到的地方,看著她此時的眼神,令她想起了李楊帆。
而當看到穩婆手中的鮮血時,她竟然慌了神!
穩婆也是小心翼翼的詢問,“娘子,這可如何是好?”
“按我跟你說的做!切勿大聲聲張!”
“是!”
她來到窗前,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林若非,拿出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藥,“小棠,來,吃了它。”
林若非做出與她母親一樣的舉動,苦苦哀求道:“江姨娘,保住我的孩子,我的命不重要,保住我的孩子!”
看著她與李楊帆無異的淚珠,她很想罵她,告訴她,“你的命,也是你母親當時這般換來的!”
而到嘴邊卻成了,“好,來,快吃了它。”
林若非此時能相信的只有她眼前這個人,因為,若她眼前這人也沒辦法,那她的孩子便是回天乏術。
吃下藥后,江華立馬給她又扎了三針,總算是止住了血,孩子也來到了這個世上。
七月初十,午時。
林若非感覺自己渾身無力,但周身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之意,看她軟軟糯糯的撐起身子,阿萱急忙過去,“二娘,可要吃些東西。”
她現在感覺口干舌燥,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阿萱擔心林若非在坐月子時受涼,何事皆是自己親歷親為,端了些藥粥上來,林若非先順下一口,感覺自己喉嚨潤了些,這才開口問道:“阿萱,孩子呢?男孩女孩?”
“是男嬰,二娘,你先吃飽飯,他,睡下了。”
原本還是慌張擔憂的眼神,聽到阿萱的話,立馬揚起放不下的嘴角,快速的吃粥,“二娘,你吃慢些。”
“我想這吃完趕緊去看看孩子。”
話音剛落,敲門聲便此起彼伏的響起,來人便是江華。
“江姨娘。”
看她神色好了許多,江華便坐到她身邊,林若非將粥交給阿萱,伸手讓她為自己把脈,把完脈后,江華拿出一個小藥瓶,囑咐道:“這副藥,一日三次,一次三粒。”
“恩。”
她剛站起身,林若非便開口問道:“江姨娘,那孩子長得像我嗎?”
“像你。”
林若非還想再問,卻被江華反問住,“小棠,你的聲音?”
“我的聲音?”這樣細細聽來,“恢復了!”
她此時的聲音,已經與那場雨之前的聲音沒有差別了。
只不過,此時的她,全將這些功勞歸于江華與孩子身上,只不過,孩子要占的比重大一些。
“江姨娘,你隨我一起去看看孩子吧。”
“恩。”
阿萱為林若非又加了兩層衣服,扶著她走出門,到了院內,見到了林澤,“三哥?你是來看你外甥的嗎?”
林澤先看了江華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白赩?三哥,看來白赩現在很喜歡你啊!”
他先讓長命將白赩牽出院子,如今林若非的身子虛弱,還是離這些動物遠一些為好。
“恩。”
站在門前,林若非顯然有些激動,“阿萱,讓我自己開門吧。”
林若非的手剛放上去,林澤便握住她的手腕,“三哥,怎么了?”
“沒事,我幫你一起開。”
推開門,除了屋內搖晃的窗布,里面根本沒有動的東西,連小孩子的搖椅都沒有。
“怎么回事?是被奶娘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