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木城里都被那些個陷害劉凈水的小人給上上下下打點過,他在風木城已經混不下去,也羞于面對在被賣給青樓的女兒和那些個認識他的人。
只好遠到蘭澤城討生活,家族的名譽,資產,已經被他給敗光了。身上的箭壺和強弓是少數幾件沒有被賣掉的東西,因為這幾件是城主賜予給他的,是僅存的幾件能證明劉家這一代光輝的物件。帶著它們,劉凈水認為自己哪怕被趕出去了,也應該堅守家族的傳統和榮耀,一臣不事二主,便在這風清山脈當起了獵人,這一當就是八年。
“這樣啊,小伙子還挺有孝心,難得難得。有你這樣的孫子,你爺爺很幸運了。“說到這里,劉凈水的眼神復雜,想起了那該要恨死自己的女兒。黯然的在心里頭對自己說了句:“有我這樣的爹,是你的不幸啊”
蔚星靦腆一笑。
狼尸處理好了,就是將狼頭處的傷口用一種特殊的草藥塞滿又用布條包扎好,這種草藥效果特殊,能夠散發出一種怪味,掩蓋掉血腥氣息,避免引來附近的肉食動物。
拍了拍手,劉凈水走近蔚星道:“讓我看看你背后的傷,我這里有點傷藥,給你包扎一下。”蔚星一聽,立馬就將后背的傷口朝向他,“大叔,你真是個好人。”劉凈水沉默,自從在風木城中被同僚坑害,家破人亡;又在蘭澤城當獵戶當了八年,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不知道有多少,孤獨也時常折磨著他,但一直支撐著他的是他決心將女兒贖回來的夙愿。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被稱作好人,他出手救下蔚星是因為看出蔚星穿的是一身上好料子的衣服。看出蔚星有一個好家室就想著救下他換得他家里的感激,到時候就可以順勢將自己缺錢的問題拋出來,想必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錢財。
將腰囊里的傷藥拿出來,讓蔚星脫掉上衣,一邊敷藥一邊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只有對你比別人好的人,不要隨隨便便就說別人是好人,不要因為別人對你好一點就誤會別人是個好人。”這話有些沒頭沒腦,蔚星聽的不太明白,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這個一臉滄桑的中年獵人對好人這個詞有點敏感。
蔚星一時不知怎么回答,雙方都陷入了沉默,場面一時有些尷尬。蔚星心里覺得這個救命恩人其實挺難相處,但畢竟救了自己一條小命,再怎么說自己也不能讓他不高興,便點頭應是。
包扎好傷口,劉凈水:“可以了,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去吧。”蔚星一聽十分驚喜,激動的轉頭面向劉凈水“真的嗎!?太好了,謝謝大叔。”
劉凈水看蔚星這激動樣不由一笑,:“當然是真…”話還沒說完,就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停了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蔚星胸前懸掛的吊墜。
蔚星感到十分奇怪,伸手在劉凈水面前晃了晃,“大叔?”
劉凈水回過神來,表情有些許僵硬,緩緩開口道:“當然是真的。”心里大叫著:“流星鐵,竟然是流星鐵。“用流星鐵鑄造的護身符就這樣被一根纖細的紅繩串起,吊在蔚星的胸前,劉凈水直呼敗家,曾是風木城主手下一員的他十分清楚流星鐵的價值,就蔚星胸前的那點分量就足以將自己的女兒贖出來了,這也更讓劉凈水更加確信蔚星的出身十分不凡。
但這也被他看出蔚星說進山找藥是在撒謊,有這等財力的人怎么還會缺上了年份的人參,暗道這小子狡猾,但好在不知道自己胸前吊墜的價值,還是被看出了跟腳。
“出發吧”劉凈水扛起地上的狼尸。
“好,等回去后我和爺爺一定會好好招待大叔的。”蔚星一臉開心的在前面帶路。
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譚詠華,沒想到被一個中年獵人給救了,還答應送他回家。蔚星覺得自己十分幸運,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很慶幸,盡管發生了壽參的那件怪事,但是到現在還沒出什么問題讓蔚星略感安心。
微風吹來,樹葉婆娑,林間的鳥叫蟲鳴回來了,夜空中雙月的光輝傾瀉而下,照在前行的兩人身上。身后強大可靠的中年獵人的氣息讓蔚星感覺十分安心,心里想象著回家之后的場景,肯定會被罵吧,但爺爺一定舍不得打我。
山里長大的十五歲少年在這一刻,露出了一個純凈,自然,飽含希望的笑容。可惜,誰也沒能看見。
撲哧
蔚星頓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從自己胸膛穿透出來的利箭,鮮血汩汩的順著傷口流淌。
艱難的轉頭向后看去,看到的是一雙摒棄了情感的冰冷眸子。
撲的一聲倒在地上,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為什么?既然要殺我,為什么救我?”蔚星向之前還給他安心感的中年獵人尋求答案。
“因為我是個壞人。”劉凈水將自己內心的掙扎狠狠的摁了下去,面無表情的給出答復。
將狼尸丟在地上,從背后的箭壺中再度抽出一根羽箭,“我會盡早結束你的痛苦,對不住了,小子。”
手很穩,箭很利,刺很準。
直擊倒在地上的蔚星的心臟。
突然。
“怎么回事!??”這下輪到劉凈水驚愕了,為了能一擊致命,他用出十足的力量,可是箭頭輕而易舉的刺入身體后卻是刺不進心臟。憑著手感,就像是在拿箭刺中一顆頑石。
與此同時地上的蔚星的胸膛開始亮起暗紅色的光芒,“妖怪,是妖怪”劉凈水一臉驚懼,扯下蔚星的吊墜就要逃跑,卻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右腿,一個不慎摔了一跤,慌忙中取下一根羽箭用盡全力插進蔚星的腦袋,這次輕松的就穿透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看見那暗紅色的的光芒更加明亮了,更是從傷口處滲出一縷縷暗紅霧氣。
“啊~啊…”劉凈水感受到了威脅,拼命的拔出羽箭向蔚星刺去,一根一根直到箭壺都空蕩蕩才罷手。此刻的蔚星已經活活被插成刺猬,整個上半身插滿了羽箭,但暗紅霧氣已經漸漸將周圍籠罩。
…………
“為什么?既然要殺我,為什么救我?”倒在地上的蔚星十分痛苦,血液正在流逝,生命體征在一點點消失。突然,一陣劇痛從左后背傳來,心臟似乎被刺到了,但箭頭并沒有穿過去,如果能內視的話,就會發現是被一個暗紅色的奇異核體給擋住了,赫然是當初從劫月里鉆出來的存在化作的魔核。
這個魔核被刺中的瞬間,蘇醒一般,開始迸發出強烈的亮光,從魔核內部,不斷的涌出絲絲縷縷的暗紅霧氣,蔓延了蔚星的全身,滲透出去的則彌漫了四周。
蔚星感覺渾身都一陣陣舒暢,輕松的感覺在每一個細胞里跳躍。突然胸口處傳來異樣的感覺,“吊墜被搶了”蔚星睜開雙眼,看著奪了吊墜轉身逃跑的劉凈水,心里了然“原來是為了這個吊墜”“但我絕對不給你,這是爹娘留給我的!”蔚星心里閃過這些念頭,拼盡全力的抓住劉凈水的,突然腦海中一振,許許多多的記憶在腦中蘇醒,蔚星不由自主的整理起腦海中突然蘇醒的記憶。
撲哧,撲哧,……
“血祭之樹”
四周的暗紅霧氣劇烈的翻滾起來,瘋狂的涌進劉凈水的體內,直至全部沒入其中。
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的劉凈水內心一片絕望,看向眼前緩緩站起的身影。艱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話音剛落,無數血色的枝節以他的身軀為中心破體而出,將他的每一絲血液都剝離出來,化作純正的生命力傳遞給不遠處正在一根根拔出羽箭的人影。
每拔出一支,都會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傷口,但立馬就會生出無數肉芽瞬間愈合。人影從容不迫,“吾名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