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將自己的為難說出來:“這個……我,我也不知道……這是第一次,至少在我的了解范圍里,是第一次有人提出用知識來換取知識。”
因為學者掌握了大多數知識,很少有人會給予學者未知的知識,就算有……學者又怎么會將這種事情記錄下來呢?
哪怕是交易成功的人也不會自作聰明的將之記錄下來,那不僅是對學者和知識的褻瀆,更是有可能會自取禍患——越是少有人知的知識,就越是有著難為人知的禁忌。
她下意識地將耳邊的發絲在指尖卷起,一雙眸子里充滿了回憶:“因為知識并不是越多越好。那本《完美統治》你應該沒看完吧?第34頁龍氏與胡氏,就提到了知識的每一次被學者通過語言來交流,就有更大的可能性將一類怪異吸引而來。”
“龍氏設下農閑學堂,以族中五名學者以及邀請而來的十三名學者試圖廣開民智,重現上古盛世。在學者們的努力下,第七天,一夜之間7000余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這十八名學者的著作都在剎那間消失,因此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卻沒人明白他們遭遇了什么,但帝國已經開始著手對此事進行研究。”
“胡氏在十五年后根據此事設計了一個實驗:他們將遷徙而來的1000流民分成五組,給予了他們五個村落。”
“第一個村落采用了龍氏的教學方法,請了一男一女倆名學者來口口相授圣人的微言大義,同時以經典書籍和實景模擬來輔助教學——這是龍氏歸納總結出最有效率的教育方法。”
郝源忍不住舉手示意,在于萌慧停下了言語后他忍不住道:“那工匠呢?諸如隱衛、工匠、舍生衛……現在的人不也是采用類似的方法來教授學徒的嗎?”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真的有危險,那為什么到現在還沒出現,而且方家堡至今也沒有記錄,難不成真是運氣問題?
看到了他的困惑,明了了他的疑慮,于萌慧卻是攤開手道:“請聽我繼續敘述那段往事,你一定會明白——不然只能說明你不具備學者應有的素養,因此我們可以安全的將知識進行交換。”
“長話短說——接下來的村落與第一個村落在流民的配置上一致,我指的是性別的比利和年齡的大小,這種方法在確定了你的素養前,我不能直接將它的名字在你面前說出來。”
“……”郝源無言以對,他發現這個世界似乎越來越唯心了。
“區別在于,第二個村落僅有一個男性學者,第三個村落竟有一個女性學者,第四個村落沒有學者,只有一男一女倆個學徒,第五個村落放任流民們自學。”
說到這里,于萌慧深吸了口氣,將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想像強行遺忘:“第七天,第一個村落的人消失了,在眾目睽睽下突然消失,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根據學者在失蹤前的七份定例報告,人們發現他倆在教授流民后或多或少都有收獲,于是他倆開始對收獲進行交流,最后一份定例報告顯示——倆位學者非常興奮,他倆根據收獲整理出了一份堪稱是當今學術界中教育方面最前沿的理論。”
方思媛記錄到這里,抬起頭來很勉強的笑了笑:“聽起來像是鬼故事一樣。”
于萌慧沒理她,繼續以平緩而不帶起伏的語調道:“第八天,第二、第三個村落的人同時消失,駐守在周圍的其他學者只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學徒們也有不同程度的慌亂,但保護學者的軍隊卻并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根據定例報告,人們發現這倆位學者同樣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但失蹤前的定理報告都提到了他們通過傳授知識獲得了靈感,于是他們便將通過靈感獲得的知識整理進了自己的理論中。”
這下,就連方思績都起了雞皮疙瘩——并不是因為他也跟妹妹一樣怕人們所想像出來的鬼,而是他實在接受不了平靜的話語卻是在敘述殘酷的過去。
這份落差,令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第九天、第十、第十一天……一直到了第三十天,第四個村落的男性學徒告訴觀察的學者們,另一個女性學徒已經成為學者了,她正在撰寫自己身為學者的第一份理論,一份關于教育方式的理論——教育無知者所獲得的靈感和動力遠比其他學習方式都要好。”
“就在他說話間,人們清楚的看到了一團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氣泡,將村莊籠罩在內。”
“這個男性學徒也同時被覆蓋,他臉帶絕望,卻還是沉著冷靜的試圖將感受一一道出,然而,眨眼間……第四個村落的人,連同這個學徒一起,同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至此,實驗結束,只有第五個村落里的人安然無恙——但他們幾乎沒什么進步,甚至可以說是一點東西也沒學到。”
“到這里,帝國總該發現這是什么怪異了吧?”郝源在開口后,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發現有三個關鍵因素,都是有教授知識的行為、都是有學者的存在、都是有將教授行為的收獲轉為自己理論的行為,這是吸引到這個怪異出現的原因,對嗎?”
于萌慧略顯驚異的抬起頭,眼里卻還有著些許忌憚:“對,你或許真的有身為學者的素養。”
“帝國總結出來的是:教授行為、整理收獲、學者、無知者,這四個因素出現在一個時間段里,就會出現這種怪異的蹤跡,它只會吞噬與之有密切關系的人。”
聽到是怪異,方思媛松了口氣,但她更關注與郝源有關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小源也算是學者嗎?那你不是也不能跟他交流了?這說明了你還不是學者吧?”
這三連問讓于萌慧有些沮喪,但她還是帶著思索的表情一一回答道:“我不確定,因為我不是學者,那種玄之又玄的預感并不能隨時庇護著我。”
連預感都出來了!所以說學者到底是什么?
學者不應該指的是:具有一定學識水平、能在相關領域表達思想、提出見解的人。
或者更狹義一點,指的是專門從事某種學術體系研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