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銘望著那帶著殘影而來的鴨舌帽男子,精神已經緊張到極致,雙拳緊握。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面對強敵!
在他的視野中,周圍世界中所有一切都在放緩,連鴨舌帽男子猙獰的笑容都清晰可見。
鴨舌帽男子一刀劃過,樓天銘側仰,刀鋒帶著寒光,劃過他鼻子前。
與此同時,鴨舌帽男子左拳已經帶著風聲砸到。樓天銘右臂上揮,兩人手臂相碰,都是全身一震。
鴨舌帽男子后退,人群尖叫著避開,有老人來不及躲避。他一刀砍下身邊老人的頭顱,鮮血帶著頭顱翻滾向著樓天銘砸過來。
樓天銘后退,鮮紅的血暫時籠罩了視野。
鴨舌帽男子已經瞬間突破了紅色,左拳狠狠砸來,樓天銘格擋,又是一刀揮過空氣,在他胸口留下一道傷口,血液瞬間染紅了衣服。
樓天銘借力后退,只覺得手臂疼的幾乎折斷。
鴨舌帽男子蓄勢前沖,鞭腿掄圓,呼的撕裂空氣砸向他的腦袋。樓天銘雙臂交叉格擋,步步后退,架子已經散開。
與此同時,蔣志明已經把全身燃燒的怪物摔了出去,雙手握槍。
樓天銘心中驟然泛起濃烈的危機感!
然而樓天銘已經來不及反應,被準星鎖定的鴨舌帽男子周圍空氣突然扭曲,他的身體已經帶著殘影突破鎖定,瞬間來到樓天銘面前!
噗——
灰色的匕首穿透布料,從樓天銘心臟扎了進去,后背露出短短一截。
“天銘!”不遠處的任長軍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
蔣志明憤怒的大吼一聲,瞪圓雙眼,他重新調轉槍口,但是滿廣場亂跑的人,他根本不敢扣動扳機。
電石火光中,一切都已經發生。鴨舌帽男子冷冷一笑,就要抽刀離開。
然而匕首上傳來微微的阻力,卻根本沒有鮮血順著傷口噴出。
鴨舌帽男子豁然變色!
樓天銘猛地抬頭,雙眸中已經全是血色,看起來分外猙獰。他的右拳上出現扭曲的陰影,一拳砸中鴨舌帽男子的胸口!
噗——
像是一個氣球破了,一團血肉之塵從鴨舌帽男子后背噴出!
兩人站在原地,相互把手臂插在對方的胸口上,宛若兩具雕像。
良久,樓天銘先動了,他一步步后退,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著。
一股血箭從鴨舌帽男子的胸口噴出來,像是紅色的泉水。他的心臟處出現一個拳頭大的空洞,能看到那邊的光線。
“天銘!”任長軍沖過來,攙扶住樓天銘。
“沒事……”樓天銘劇烈的咳嗽著,他一把撕開胸口的襯衫,胸口上出現一道淡淡的紅印。
剛才那一瞬間,生死間的恐懼讓他突破了極限,虛化身體的能力得到巨大的提升,竟然生生把心臟虛化。
但匕首上的秘力,依舊對他的心臟造成了傷害。
他現在感覺心臟撕裂般的疼痛,雖然沒有嚴重傷痕,但是恐怕心肌也受了很大的損傷。
怪物從破碎的磚塊中爭扎爬起,又向著蔣志明沖去。
見樓天銘已經結束戰斗,蔣志明開始穩打穩扎,每一擊都在怪物身上留下一片金色的火焰。
金色火焰在怪物的血肉上燃燒,擴散到越來越多的部位,逐漸把整個身體都點燃。
“吼——”
這個老聽化身的怪物身上的眼球一個個干癟破碎,流出黃色油脂般的粘液,覆蓋身體,阻止火勢的擴散。
它似乎是感覺到痛了,步步后退,想要逃躥。
這時,一個差不多高度、全身灰白的巨大身影從商場中出現,與怪物撞在一起。
砰!
一聲悶響,兩個巨大身影紛紛后退。巨力傳導到腳下,踩碎一片片的磚塊。
但那灰白色的巨人分外靈活,打個滾站起身來近身,一個抱摔把怪物扔了出去,然后再次拉近距離,蓄勢狠狠對著怪物腦袋砸下。
砰!
蛛網般的裂縫在廣場上蔓延,灰塵從裂縫里噴出來,彌漫在半空。
半個廣場都聽到了那一聲巨響,正在倉皇逃跑的人們驚慌回頭看來,看到了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皮膚蒼白的巨人赤裸著上身,緋色的夕陽給他鍍上一層血色,在煙塵中顯得分外驚人。
閔思遠長出一口氣,灰白色的光芒徐徐收攏,恢復到正常人大小,神色疲憊。
這一次爆發幾乎耗盡了他的秘力。
于海跟在后面過來,五人在老聽已經變形的尸體會齊。任長軍還攙扶著樓天銘,神色中震撼恐懼兼有之,謹慎的避開老聽逐漸擴散的血跡。
“抓到人了么?”蔣志明搶先問于海。
“沒有。”于海臉色難看,“是一個假身。”
他拿出一個布偶娃娃,就是超市幾百塊的那種,只是上面刻畫了很多紋路,顯得有種妖異的美感。
”你的傷勢怎么樣了?“蔣志明看向樓天銘。
”沒大事,有點保命的小手段。“樓天銘捂著胸口,勉強笑道。
蔣志明沒有細問,這種保命手段問了容易產生歧義。
”這次是我的計劃不周。“他對著樓天銘誠懇說到。
周圍的群眾看見危險解除,竟然又紛紛湊了回來,拿著手機拍攝。
”他們怎么辦?“樓天銘示意。
”上官德的人估計快來了。“蔣志明冷笑。
果然,一輛輛噴著刀劍神徽的白色轎車駛來,像是早有準備般的疏散群眾,刪除視頻,拉起警戒線。
”今天的事情是秘密行動,不要瞎傳,否則抓你們進去!“有治安員負責警告,上去一一刪除視頻。
解下來當然是配合筆錄,不過都是自己人,也就是走個形式。
當眾人走出匯通路分局的時候,時間才到晚上八點。
“對方應該在于老聽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就用畸變物質感染了他,潛移默化之下制造了一副適合降臨的軀體。這才能瞬間完成異變,也就是說,這是蓄謀已久。”孫明說著法醫的分析。
”線索已經斷了,我回去報告姚管家,查出十幾條人命,也算是可以交差了。“于海說。
他的神色很疲憊,也很難看。
沾染上這么大的事情,有違他明哲保身的想法。
”我會查下去。“蔣志明淡淡說,”總有一天,我會讓這群喪心病狂的人,全都被一網打盡。“
”你呢?“于海看向樓天銘。
樓天銘被任長軍扶著出來,臉色蒼白,捂著胸口苦笑了一下;“我回學校,訓練的事情請幾天假吧。”
他同樣感受到了危險。
對方無比果斷的切斷線索,讓他有些心有余悸。
那一刀插下來的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會死。雖然勉強用能力逃過一劫,但仍然受傷不輕,心臟總是一抽一抽的疼。
于是剛剛結成的破案小隊就此分道揚鑣,蔣志明回到分局里,繼續研究他的資料。
于海開著車回偵探所,路上閔思遠思考著怎么交差。
樓天銘與任長軍打車回南風小區。
路上,任長軍一直神色復雜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還是樓天銘,還是你哥們,有啥想問的就問。”樓天銘雖然閉目養神,但仍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那些事……都是怎么回事?”有出租車司機在,他含糊問道。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們去找人,結果被人耍了。”樓天銘睜開眼睛,有些虛弱的笑道。
“那些……還有你……”任長軍仍然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
這個世界對于超自然能力的宣傳,一直停留在勇敢的將軍(慈悲的神官)擊殺畸變種的程度上,普通人幾乎接觸不到建筑師的圈子。
所以突然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心臟被洞穿,卻仍能夠活蹦亂跳的,對任長軍三觀簡直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有些不能說,但是有些可以告訴你。“樓天銘看他一眼,”回去說。“
”好嘞。“
恐懼之后是興奮,任長軍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到家的時候任嘉琪已經睡了,這個小姑娘完全是被任長軍這個不靠譜的哥哥放養的節奏,自己照顧自己,自理能力讓樓天銘都感覺慚愧。
樓天銘大概把最近的經歷講了一遍,重點突出松城的危險和迷霧重重,聽的任長軍全身直流冷汗。
”這么說,你手下竟然都有了好幾條人命了?“任長軍一副崇拜的延伸看著他。
”沒錯。“樓天銘皺皺眉。
殺人的感覺沒有任長軍想的那么好,他其實是有些感覺惡心的。
“臥槽,臥槽,臥槽……”任長軍震驚的難以言表,只能用這個詞語來表達內心的豐富活動。
“有事說事。”樓天銘越來越靈敏的直覺中,已經感覺出他的欲言又止。
“天銘,你經歷這么多事,手里應該有錢吧。”
“有,你要多少?”
“借我……兩萬。”任長軍有些艱難的說道。
樓天銘回屋從包里拿出兩疊綠色鈔票扔過去,驚奇問道:”要這么多干什么?女朋友懷孕了?“
他倒不是心疼錢,請上官德那一頓飯這個價格就出去了,只是很驚訝任長軍的需求。
“謝謝,謝謝。”任長軍低聲連說了兩遍,突然捂住臉。
“別問了,這件事是我蠢,我一定會還你的。”他的聲音發悶。
“沒事,還不還都行。”樓天銘揮揮手。
就沖今天任長軍敢在那種情況下沖過來攙扶他,這兩萬不要也沒事。
“謝謝了。”任長軍再次說道。
他的聲音微微哽咽,透著深入骨髓的疲憊。
樓天銘等他平靜下來,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張靈音送來的卡片,仔細端詳。
對方自從送來一張卡片后,就再也沒聯系過他。
而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的發生,讓樓天銘陷入疑惑。
對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把那張卡片攥在手心,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