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白大爺一家子也來了。
兩個堂姐帶著堂姐夫和孩子們還有一個不怎么沉默寡言的堂弟今天沒有來,應(yīng)該在家睡懶覺呢。
人一多,就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干起活來也不會累。
白蕎成了孩子王,領(lǐng)著比她更小的弟弟妹妹們瘋跑。
“你們跟著我,我以后有糖果了,就分給你們吃。”
白蕎舉著手里的風(fēng)車。
狗蛋說:“你啥時候有糖果啊?”
二柱說:“我想吃大白兔。”
白蕎臉蛋微微擰巴地說:“哥哥上次答應(yīng)給我買了,不過我現(xiàn)在沒有,等我有了你們就來我家玩。”
“哦~那我們不和你玩了!”倆人留給白蕎一道冷酷的背影。
白蕎咕噥道:“竟然敢不和我玩………那我自己玩。”
……
“白鴿,姐給你介紹個對象啊!”二堂姐白慧慧調(diào)笑道。
白鴿現(xiàn)在可不是前世被人一說長得帥就臉紅的男孩了,他回應(yīng)道:“行啊姐,不過你看你弟弟我長這么帥,說不定以后還是個大學(xué)生,所以我的眼光可是有點高啊,你說的姑娘長啥樣啊?”
“咦,小姑娘長的可水靈了,又白凈,個頭還不低,也是個高中哩,聽說和你一個學(xué)校嘞!”
“也是高三?”
“是咧啊,小姑娘學(xué)習(xí)還挺好的呢。”
白鴿沒當(dāng)回事,就說:“那行啊,啥時候姐你領(lǐng)我見見,要是成了給你一個大大的紅包。”
“管!”
白慧慧笑道:“嬸子,小鴿子的婚事可包給我了哈!”
方梅說:“只要是好姑娘,多介紹點……”
白鴿:“……”
不知不覺,就在三言兩語的交談中,天色暗了下來,連西邊的云霞都沒來得及欣賞,忙碌進(jìn)入尾聲。
今天一共收了五畝地的麥子,明天再有半天就能結(jié)束了。
大家都在用鐵叉子將這些收好的麥子裝車送到打谷場。
村北邊有一條柏油路,過路的車輛很多,多數(shù)村民都是占一段路把麥子平鋪在上面,既不影響過路,又能把麥子剝離。
兩輛拖拉機(jī)一次能拉二畝地的麥子,堆得高高的,幾個人在下邊插,一個人在上面負(fù)責(zé)踩實了。
正要走,白鴿幫白志國打火。
“噠噠噠……”發(fā)動機(jī)瞬間熄滅。
白爸說:“估摸是沒油了,來的時候忘記加油了,白鴿你回去拿。在堂屋里。”
白慧慧說:“騎我家摩托去,能快些。”
白慧慧家日子過得不錯,這年代就有摩托車,這也是她比較活躍話比較多存在感足的原因,反觀白家大堂姐白雙雙夫妻,沉默寡言!
“會騎嗎?”白慧慧怕白鴿把車子撞壞,這是新買的車子,心疼著呢。
那時候一輛領(lǐng)木摩托得四五千塊錢,還是低配,好的要萬把塊。
這抵得上普通農(nóng)村人家一年的收入,種地只能保證吃飽飯,沒有閑錢干別的。
這二堂姐夫在家做點小買賣,心思活絡(luò),有門路,賺了些錢。
“會,放心吧姐。”接過鑰匙發(fā)動車子一氣呵成。
“白鴿白鴿,帶上我,這里一點也不好玩。”
方梅把她放到前邊,白鴿用雙腿護(hù)住她。
一溜煙走了。
回到家里,取了柴油,沒有停歇就往回趕,走到街上,不敢再開快了,還有很多人打招呼。
“白鴿,弄啥去?”村長張立東蹲在門口抽煙,手里拿著手電筒。
“拖拉機(jī)沒油了。”
張立東說:“你看,我說那地別種了,地遠(yuǎn),土又不好,收成也不高,給你爸和你爺爺說還死犟不聽。”
白鴿笑道:“大爺,我家分地就分了那塊破地方,不種地,我們家不是喝西北風(fēng)了嗎?”
張立東吐了一口煙,音調(diào)拉高說:“那不是以前嗎,現(xiàn)在不是了,上面要修國道,搞路基需要土,離河筒子那塊地比較近,我前幾天和你爸說用你們家的土,結(jié)果你爸不高興走了。”
張立東壓低聲音:“這土又不是白用,一畝地給補貼的,地上的青苗也有補貼。拿這些錢做點小生意不比種地強(qiáng)嗎?你回去勸勸你爸和你爺爺,我也不能坑你們。”
白鴿心神一震,他正愁找不到門路呢,村長上來就透露了一個有用的消息呀。
“唉,中,改天詳細(xì)聊聊。”
總之,先答應(yīng)下來,成不成再說。
聯(lián)想到之后爆發(fā)的洪澇災(zāi)害,白鴿覺得這是一個降低損失的機(jī)會,但具體情況還需要之后向張立東打聽。
可他也知道,這個村長看似面善心熱,實則是個利己主義者,從來不干沒有好處的事,他不會這么好心替別人著想。
他家經(jīng)營著小賣部,賣的東西參假,還貴。
月亮爬上枝頭,兩次剛好把大爺家和爺爺家的麥子拉到打谷場。
明天就剩他自己家的麥子了。
……
白鴿一家早早吃完飯,收拾好出發(fā),琢磨著今天不用再干到天黑了,也沒多想,到了地里就干活。
白爺爺不一會兒也來了,可白大爺一家子卻遲遲不到。
進(jìn)度慢了下來,白鴿知道情況,從小就懂,互相幫助是本分,不幫忙也沒啥說的,做好自己就行了。
白爸悶不吭聲低頭干活。白爺爺無聲地嘆息一聲,也不說話。
只有方梅,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后撂挑子不干了。
坐在地上罵罵咧咧道:“老大怎么回事?我家?guī)退沂胀炅耍叮@地里就不用來了是吧?以后干啥我們也不幫他們忙了,哪有這樣做人的。”
白志國把割下來的麥子放到一邊:“行了,少說兩句,興許正好有事。”
“啥事?哦,咋就這么巧趕到今天。”
“這事又怪不著咱哥,他又不當(dāng)家。”
“這嫂子我真不想要。”
白爺爺拎著手里的鐮刀往白鴿那邊去了。
白鴿早就預(yù)料到這種情況,于是早早找了個清凈地方干活,離自己老媽遠(yuǎn)遠(yuǎn)的。
白爺爺笑道:“還是你小子聰明。”
“爺爺,我就當(dāng)您是夸我了。”
“你也長大了,有些事別往心里去,男人啊,結(jié)婚了就身不由己嘍,你可不能學(xué)你大爺和你爸,沒出息。”白爺爺破天荒開口教育著自己的孫子。
地頭,一個小胖子跑過來。
是白鴿的堂弟白楊。
這真是大白楊了。
才十三歲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六了。
他就像一枚人形迫擊炮向這邊跑過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
“叔,嬸子。”打完招呼,就來到白鴿邊上。
“爺,哥。”
他憨憨地笑著。
白爺爺回地頭抽煙去了。
白鴿打量著他,小眼睛,肥嘟嘟的臉,看來伙食不錯。
“走路來的?”
白楊肥厚的雙手握著鐮刀,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跑著來的。”白楊瞇瞇眼。
“大娘怎么舍得放你出來?”
“我這不是想哥了嗎,聽俺媽說哥你以后還要上大學(xué)類,讓我多和你玩。”
這話不會從白大娘嘴里說出來,肯定是這小子自己說的,別看年紀(jì)小,人小鬼大,心思活絡(luò),腦子轉(zhuǎn)的快,白鴿知道這家伙后來混的也不錯。
白鴿點點頭,“你身上有多少零花錢?”
白鴿知道他身上一定有錢,所以不是問“你有錢嗎”這樣的話。
兩個姐姐每次回娘家都會給他零花錢,白大爺就這一個小兒子,自然很疼愛。
“哥,你咋知道我身上有錢?”
白鴿問:“你別管,就說有多少?”
白楊擦擦汗,從兜里掏出一張藍(lán)色和一張棕色的嶄新票子。
“二姐給我一百、大姐給我二十。”
白鴿抓住它們,“好兄弟,借你哥用用。”
白楊舍不得撒手,“哥,你要錢干啥?”
“放心,會還你的。”白鴿使勁從他手里別過來!
白楊感受著小錢錢的余溫,臉上的肉抖動著,神情帶著幾分不舍,肉疼道:“哥,借你可以,能不能讓我放兜里再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