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假靈魂當鋪(四)
“艷霓裳,我跟你沒完!敢毀掉我的臉,總有一天我必毀你容貌,把你投進情欲地獄,讓你變成一只只會叫的母豬!”
張芷胭瞪著地上破碎的鏡子,心里的怒火從眼睛里噴發而出,夜歌遠遠地看著都能感受到她那滔天的恨意。
夜歌看著張芷胭那一半被毀的臉都有些于心不忍,那紅紫交錯的傷疤上還有血膿不斷地流出,如同被火烤得焦爛漆黑的皮膚下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青紫血管,就如同一大只蜈蚣攀爬在上,實在是惡心得很。
夜歌不僅咋舌,多美的一張臉阿,若是沒毀該有多么賞心悅目。雖然沒有她美就是了,夜歌小得意了一下!
玲兒趴在地上,不敢抬頭,身軀不斷地顫抖著,若是現在讓張芷胭看到她漂亮的小臉蛋,那么她可就完了。
之前留在張芷胭身邊的侍女基本上都被毀了容,她能活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全是因為她善于進退。
就像是現在,雖然她的雙腿因為剛才用力跪地而發麻發痛,但是她卻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像一尊石像立在那里。
額頭上的汗水流入眼睛,又順著臉頰流下,帶來麻麻癢癢的感覺,就像是螞蟻在臉上爬一樣,但是玲兒愣是忍住了不去抓癢。
多么堅強的自制力啊!有這樣的心性,若是遇到一個好老師將會前途無量吧。
夜歌看著趴跪在地上的玲兒心想,可惜了,若是可以,她倒是想收玲兒為徒。
不過玲兒是妖族,雖然夜歌沒有種族歧視,但就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想的了。
算了算了,夜歌輕搖頭,這玲兒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若是她足夠聰明能活下來,若是她肯放下種族之隔誠心地拜她為師,那么收玲兒為徒倒也可以。
現在嘛,還是再瞧瞧情況吧。
“玲兒,把今天收集到的靈魂溶液拿給我。”過了好久,張芷胭的怒氣才消散了一點。
講到這個靈魂溶液的時候,張芷胭的心情似乎變得非常好,那半面天使的面容笑起來是那么的溫柔,而半面魔鬼的面容笑起來恐怕會連惡鬼都嚇跑。
“是!”玲兒強忍著腿部的不適,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沒有半點猶豫,面上還維持著笑容,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若不是那被汗水浸濕的劉海粘糊糊地貼在額頭上,還真看不出玲兒剛剛經歷了那么大的危機。
這倒是令夜歌又高看了兩分。
果然是棵好苗子,夜歌盯著玲兒走出去的背影心想著,猛地被顧娘拍了一下,嚇得她差點沒尖叫出來。
“你拍我干嘛!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夜歌怒視著顧娘傳音道。
“你又不是人怕個鬼。我們是來偵查張芷胭的,你盯著個侍女看什么看,你不會是個蕾絲邊吧!那你的品味也是夠差的,我這么個艷冠三界的美人在你身邊這么久你都愛搭不理,卻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另眼相看,嘖嘖嘖。”
顧娘以一種十分不解又像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夜歌,害得夜歌差點沒忍住給她一拳。
“你搞什么啊!我是看她心性不錯,是棵好苗子想收為徒弟而已。再說了,我要是蕾絲邊的話,就算和那邊那個暴躁女在一起,也不會和你的好吧!”
夜歌不客氣地說,氣得顧娘牙癢癢。
不過夜歌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其實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要是真讓她跟那個半面魔鬼在一起,那半夜醒來上廁所會嚇死吧!
顧娘卻是不知道,傷心又委屈的一個人跑到一邊的柱子下蹲著畫圈圈,嘴里還無聲地念念有詞:可惡的夜歌!我詛咒你……
夜歌無奈地扶頭,真是敗給她了,多大個人了。
正當夜歌想說什么的時候,那邊玲兒進來了。
“圣女大人,這是今天收集的靈魂溶液。”
玲兒將托盤上放著的葫蘆瓶呈到張芷胭的面前。
那裝有靈魂溶液的葫蘆瓶是透明的,里面的黃色液體發出淡淡的光芒。
夜歌認得那光芒,顧娘同樣也認得,那是靈魂才會有的光芒。
黃色的靈魂,是三級靈魂。
夜歌的眼神一暗,想不到這張芷胭竟真的在偷取人類的靈魂!
真是該死!她居然現在才發現,若不是顧娘來告訴她,她可能還要很久才知道這件事,看來最近是太過于放松了!
“就這么點?”張芷胭將那葫蘆瓶拿在手中晃了兩下,壓著嗓音說話,讓人聽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態度。
“是,是的,圣女大人…”玲兒是個機靈的,她知道現在說什么都不對,多說對錯,便簡單的回答了張芷胭的問題后,不再說話,只重新跪在一旁,靜靜地等待張芷胭的下一步動作。
“三級,呵,真是廉價的可以!”張芷胭的眼里透露著不屑,對于玲兒她倒是沒再理會。
玲兒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況對于她來說是最好的了,平常和她一起來的侍女基本上都會挨一頓揍,若是張芷胭能將她當成透明的,那就是最好的了。
顧娘聽到張芷胭說的話,氣得差點沒現形沖過去給她一巴掌,幸好夜歌在一旁將她攔了下來。
“顧娘不可沖動,現在我們知道她做的事更要沉下心來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敵人大本營!”
夜歌拉著顧娘的手臂,搖頭傳聲道。
顧娘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深呼吸了一口氣忍了。
“三級靈魂,呵呵,才三級!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帝,我們妖族也不至于淪落到這般境地!我也就不用這樣偷偷摸摸地收集人類的靈魂!三級!才三級啊!這樣我的臉要什么時候才能好!”
張芷胭不悅地拍了一下桌子,手中握著的葫蘆瓶因為張芷胭的用力而微微顫抖著。
過了一會,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快要將那瓶子捏破,張芷胭才終于停止了怒火。
只見她將葫蘆瓶放在桌上,打開了瓶蓋,一縷黃色的魂體在張芷胭的引導下慢慢地從瓶中飄了出來。
正當夜歌她們好奇張芷胭要干什么的時候,卻見張芷胭一吸,那縷魂體直接順著張芷胭的呼吸到達了她的體內。
那黃色的魂體似乎感到十分的迷茫,在張芷胭的經脈沒竄來竄去。
魂體在經脈流竄是對于常人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但是張芷胭卻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她提手運氣將直接將那魂體瞬間引導至她的右半臉上。
魂體一到那右半年上,便突然開始燃燒起來,還伴有輕微的爆炸聲,張芷胭疼得大聲地尖叫,嘴里還不聽咒罵著艷霓裳。
夜歌有些疑惑,這妖界與三界從不交流,霓裳又是怎么會招惹到這么一個暴躁女,還毀了人家的臉的?
就這樣過了一刻鐘,待那魂火燃燒殆盡,張芷胭的右半邊臉更是血肉模糊,血水不斷地往下流。
真是看著就疼!
顧娘吞了口口水然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可不要變成那個鬼樣!
這一刻鐘可以說是玲兒的災難。
張芷胭由于過于疼痛的關系,便一把抓住了玲兒的手,用力之大幾乎將玲兒的手臂生生捏斷,但是玲兒在這樣的疼痛下卻愣是一聲不吭。
緊鎖著眉頭,死死咬住的嘴唇已經泛白,甚至還有血珠流出。
對比起張芷胭在那邊呼天喊地罵人的潑婦樣,雖然玲兒只是個侍女,這一刻卻比起那圣女更有幾分氣度。
妖界也真是不會選人,夜歌心想。
“砰”的一聲,張芷胭將玲兒甩到一邊,然后重新運氣打坐。
剛剛的燃燒將靈魂融進了張芷胭的右半臉,現在只有利用自身的妖力讓那異體靈魂更加融合才能達到治療臉的作用。
玲兒艱難地爬起來,看著坐在榻上打坐的張芷胭,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恨。
夜歌一看倒也理解,若是被人欺負到這個份上卻連一點憤怒和恨都沒有,只是一味的害怕,那永遠也不會成長。
信仰和愛能夠使了成長,但是同樣的憤怒和仇恨也能使人成長,只要善加引導,好資質的人便會一飛沖天。
夜歌重開不相信什么以恩報怨,什么一笑泯恩仇。
在她的字典里,沒有退縮。
如果被人欺負,不是笑著說沒關系,也不是忍氣吞聲,而是奮起反抗,要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知道總有一天那些被他們欺負的人也有可能站在他們的頭頂俯視他們!
“玲兒,將鏡子拿來。”張芷胭打坐完,右臉的血停住了,隱隱可見有新鮮的皮膚生長出來。
“是,圣女大人。”玲兒低下頭隱藏了眼中的憤怒。
果然是不錯的心性,知道現在還不是爆發的時候,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小指頭,又怎能擰得過大腿,忍耐,然后積蓄力量才是上策。
玲兒轉身從梳妝柜里重新拿來一枚鏡子遞給張芷胭。
“啊~啊~長出來了,哈哈哈。啊!不!不!不!”
張芷胭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經過運氣之后的皮膚開始慢慢地恢復了起來,她先是十分的開心,但是過了一會,她又突然瘋狂了起來。
夜歌看著張芷胭那新長的皮膚在一瞬間又變回原來血肉模糊的樣子,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顧娘也是同樣的震驚,但她更多的是感到惡心。她恨不得現在就從這里出去,張芷胭那半張臉實在是沒得看,并且經過剛剛的燒灼,現在反倒更加的惡心了。
“咔”。
顧娘本想回過身去,卻沒想到一轉身不小心將角落花壇上的一個小樹枝折斷了。
“誰!”
張芷胭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便看向了夜歌她們原本所在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小根斷了的樹枝靜靜地躺著。
盡管只是十分細微的聲音,但張芷胭還是聽到了,但是聲音發出來的地方卻一個人都沒有。
張芷胭飛掠過去察看,沒有,一點氣息也沒有,難道是她的錯覺?
“圣女大人您怎么了?這里沒人呀。誒,這樹枝怎么自己掉了?”玲兒出聲問道。
張芷胭眼睛一暗,接過玲兒遞過來的樹枝,本以為會感受到氣息,但是卻什么也沒有。
難道真是她的錯覺?
“圣女大人?”玲兒看張芷胭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面上卻是裝成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樣子問到。
“無事。”
希望是她想錯了,若是剛剛這里真的有人,那么她就不得不防備了。
想到可能有人看到了自己的臉,張芷胭的怒火瞬間飆升,一掌拍向了那個花壇,花壇一瞬間便碎成一堆粉塵慢慢地落在地上。
玲兒嚇了一跳,連忙跪下來,假裝自己不存在。
這個時候只有這樣做才是最安全的,她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只可惜張芷胭還是注意到了玲兒,她一腳踢在玲兒的肚子上。
“啊!噗!”玲兒就像是破落的風箏一般,撞到房內的一根柱子上,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明明就是重傷,但玲兒除卻最開始被踢到叫了一聲,便一聲不發快速地從地上爬起來,又維持著原來跪著的姿勢。
張芷胭看到玲兒那樣,倒也不再為難她了。
“哼,算是個機靈的,比之前的那些好多了:從今天開始,你就當我的貼身侍女吧。”
張芷胭哼了一聲,滿意地坐回了榻上。
“謝圣女大人!玲兒定會令圣女大人滿意!”
玲兒的聲音因為剛剛吐血的緣故略有些沙啞,但她還是大聲地謝恩,若是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還真的會以為她對張芷胭是衷心的。
張芷胭沒有看到玲兒的眼神,她此時正專心地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半張魔鬼一樣的容顏。
“砰!”
又一面鏡子碎了。
“每次都是這樣,最近都已經收集了多少靈魂了,為什么!為什么我的臉卻沒有一點好的跡象!向天師難道騙了我?”
張芷胭憤怒地說道,手緊緊地捏成拳。
“玲兒,你說會不會是向天師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