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過,桃花鎮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桃花鎮,只有一條商業街,這條商業街分為三個地段,前段叫太平街,中斷就是福寧街,后段稱作萬象街。
在太平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琳瑯滿目,有賣絲綢的,有賣胭脂水粉的,也有賣手工藝制品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在太平街上不少見。
福寧街上,便是為酒館,客棧,青樓,醫館等設計的,杜康酒館的位置就位于福寧街上。
福寧街,通常是晚上比白天的時候熱鬧,至于原因嘛,可能是因為男人們都喜歡晚睡,睡得太早,反而不能入睡,亦或是,男人們都喜歡睡前運動的緣故吧。
萬象街只在早上的某段時間開放,主要是為桃花鎮的百姓提供采購的場所。
“碰碰......冬哥,起床了,該營業了。”
在杜康酒館外面,一位穿著麻布衣衫,約莫二十幾歲的男子,正在使勁兒的敲著酒館的大門。
過了快半刻鐘的樣子,酒館大門打開,映入男子眼簾的便是酒館老板豐小冬。
只見豐小冬沒好氣道:“老白,對你說了多少次了,敲門輕點兒,這是紅木做的門,昂貴的很,敲壞了,你那點兒月例可不夠賠償的。”
老白,原名白展堂,和豐小冬是好哥們兒,從小玩到大,比豐小冬大些。
老白家里就剩他和他娘親,他娘親可能也沒幾年好活了,整天躺在榻上。
但是,老白可是桃花鎮上出名的孝子,鎮上的人都知道老白他娘用藥是治不好了,他卻還是一如既往把每個月的收入都用在了他娘的用藥上。
有人勸他,他卻說:“這些我都知道,但她是生我的人,無論怎樣我這個做兒子的也做不到對她不管不顧,只要她還在世上一天,我就要敬好孝道。”
“冬哥......我也沒辦法啊,誰不知道您老人家睡著了,可是雷打不動,火烤不醒的主啊!等下誤了時辰,您再回過頭來埋汰我,我上哪兒說理去啊。”老白一臉小委屈,表情到位,要是讓旁人瞧見,可能就要誤會些什么了。
豐小冬看著老白的神情,心里覺得好笑,也沒和他計較這些。招呼著老白,準備酒館營業的布置。
杜康酒館一般在臨近夜晚時開業,豐小冬看了下天色,差不多是時候了,便把營業的牌子掛出去,等待客人上門了。
這時候,豐沐雪也來到酒館柜臺幫忙,負責記賬。
“哥,今天要準備多少寒潭香?”豐沐雪問道。
豐小冬朝著妹妹伸出三根手指。
“啊,今天才三斤呀,平常不都是十斤嗎?”豐沐雪不得其解。
豐小冬擺擺手,“昨天不是去拜祭爹娘了么?回來過后,雨勢未減,就沒去寒潭取水。剩下的便只能釀出那么多了。”
“哥,為什么你寒潭香每天都是限量供應?杜康酒卻沒這樣呢?”
“是呀,冬哥,我也很好奇。”站在旁邊的老白,此時也是疑惑不解的望向豐小冬。
“額,你們真想知道原因?”豐小冬面露尷尬地神色。
豐沐雪和老白在一邊使勁兒點頭。
“嗯,路太遠,水太重。”豐小冬認真想了半天,才緩緩說道。
“沒了?”豐沐雪等了片刻,發現豐小冬沒接著說,于是小心地問了一句。
“嗯,沒了。”豐小冬再次認真的點點頭。
此刻,空氣都沉默了下來。
豐小冬,看了看兩人發愣的神色,走向前,分別給了兩人一下。
回過神的豐沐雪,無語道:“哥,你真懶。”
“冬哥,您既然嫌路遠,嫌水重,以后我去幫你取水吧?這樣我們肯定能多賺許多銀子。”老白激動道。
豐小冬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么啊?哥,冬哥?”豐沐雪和老白同時開口,詢問道。
豐小冬笑了笑,“原因嘛。說起來,還真是個美妙的誤會。起初,只是因為自己懶,但是沒想到寒潭香能夠那么受歡迎,然后因為限量供應,讓那些本來好奇我們寒潭香的客人更加好奇,于是,你們沒發現也是從那個時刻,我們店里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嘛!”
豐小冬說完,老白還是一臉不解,愣在原地。
倒是豐沐雪,嬌嫩的臉蛋兒,皺了皺眉,顯然是有所得。
沒過多久,只聽豐沐雪高興道:“哥,我懂了。”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倒是老白,左看看豐沐雪,右看看豐小冬,不一會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老白心思簡單,只要覺得大家好,那便都好,就也不去計較剛才的事兒了。
少頃,店里便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客人,今日只剩三斤的寒潭香,還不到半刻鐘便銷售一空,那些沒叫到寒潭香的客人也是抱怨了一會兒,在豐小冬阿諛諂媚的奉承中,這些人便開心的喝起杜康酒了。
時間就像流水一樣,不經意間就從細縫中流逝。
可能是由于昨日下過一場大雨,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月光灑在福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真是好不熱鬧。
這時,剛送完酒的老白和豐小冬,難得空閑,和豐沐雪三人聚在柜臺旁閑聊。
豐小冬看著滿座的客人,臉上綻放了笑容。心里想著,“爹娘,你們在天上看到了嗎?孩兒可是比你們做得還出色呢。”
在桃花鎮,西邊,有一座桃花山,山上遍是桃花樹,還有一寒潭,潭水清冽,冰冷刺骨。
兩年前,豐小冬來到這里。起先,豐小冬有點納悶兒,為何潭水那么冰人,卻未結冰,想不通什么緣故,豐小冬也未糾結。
看著滿山桃花隨風飄著,一片片桃花落入寒潭,豐小冬便想到了用這水來釀酒,沒想到釀出的酒,不僅清爽,還帶有桃花的香味,便為此酒取名,寒潭香由此而來。
就在三人談笑間,一位身著官服的帶刀捕頭走了進來。
看見這位捕頭,豐小冬對著老白說道:“去打兩斤上好的杜康過來。”然后,朝著這位捕頭迎了上去。
“林捕頭,可是有好久不見了。”豐小冬含笑道。
林捕頭將刀取下,倚靠在酒館門旁,朝著豐小冬拱了拱手,“前陣,跟隨蘇大人去府城辦了一些事兒,這不,剛回桃花鎮,就直奔你們這兒來了。”
豐小冬,看林捕頭春光滿面,心里有了計較,又道:“看林捕頭這滿面春風的樣子,想必是個好差事吧!”
林捕頭哈哈大笑了兩聲,卻未詳說是何事。
二人相談甚歡,不一會兒,老白便將包好的杜康酒送了過來。
“林捕頭,照舊,還是兩斤上好的杜康,給您包好了。”老白道。
林捕頭接過杜康,又朝著豐小冬說道:“多謝,寒潭香雖然好,我這個人還是喜歡這杜康,酒烈,得勁兒,哈哈。以前你爹娘在世時,就愛他們釀的杜康,你爹娘去了,我還痛惜好久,未曾想你釀酒的手藝可一點兒也不必你爹娘差。”
豐小冬笑了笑,“您謬贊了,合您胃口最好,只怕招呼不周。”
林捕頭見豐小冬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反而不知如何回他,便說:“你這小滑頭,比我們這些年長的人還要精,怪不得能把酒館經營的那么出色,養的妹妹也是如仙女一般。”
林捕頭說罷,看了看柜臺的豐沐雪,這一看,不由得愣了會兒神,感嘆著:“乖乖,不知未來是哪家公子哥有幸能娶到你妹妹,這才多久沒見,更加水靈了。”
“沐雪,還不謝過林捕頭的夸獎。”豐小冬此刻說道。
豐沐雪對著林捕頭揖手,“謝過林捕頭夸獎。”
林捕頭點頭回禮,“對了,這次把上幾回的酒錢結了吧。”
豐小冬點點頭,到柜臺翻看了一下賬簿,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剛好,一共二錢銀子。”
林捕頭含笑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多謝了,冬哥。今日已晚,改日再來叨擾。”說完,便提著酒,帶上佩刀就準備離去。
豐小冬,送林捕頭到了酒館門口,林捕頭忽然又轉過身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得跟你說一下。”林捕頭嚴肅道。
豐小冬,瞧著林捕頭的神色,知道是件大事,也是端正回道:“何事?您盡管說。”
“上頭新派來的驛長到了,聽說叫秦儈,再這兩天應該會到桃花鎮就任。”林捕頭輕聲說道。
豐小冬知道會有新驛長到桃花鎮,原來的驛長已經到年紀,卸任了,之后,肯定會有新的驛長到來。驛長就是分管商人賦稅的官員,官職不大,權利倒是不小。
豐小冬和上任的驛長處的關系還不錯,在賦稅這塊兒,原來的驛長從未刁難與他,這也算是杜康酒館能夠經營的這么好的一個重要保障。
豐小冬聽到林捕頭的話,心里卻是盤算著一些小九九,謹慎地問道:“林捕頭,有何高見,愿聞其詳?”
“高見不敢當,這人我也不熟悉,不過他倒是有個背景,可不要輕易招惹。”林捕頭說道。
豐小冬好奇,又急忙問道:“是何背景?”
“他的哥哥是仙人的侍童。”
林捕頭輕描淡寫的回應,卻是給豐小冬的內心來了個巨大的沖擊,一時間慌了神。
林捕頭瞧見豐小冬的神色,知道他也和當初自己知道消息時的反應一樣,未出聲警醒。
過了一會兒,豐小冬緩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那這人可更加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林捕頭點頭默認,“我和他雖然分屬不同官部,可大家都在桃花鎮當差,就連蘇大人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豐小冬感嘆:“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豐小冬話還未說完,便被林捕頭打斷:“這話可不能這樣說,隔墻有耳,人心隔肚皮,以后休要說這胡話。”
豐小冬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張的瞟了一下四周,見四處無人,才放下心來。
“好了,其實也不用那么緊張,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平時送送禮什么,這方面你可擅長,不用我說什么,他應該不會為難與你。”林捕頭見其那么緊張,勸慰道。
聞言,豐小冬想了一下,也是這么個理,緊張感緩了下來,抱拳謝道“多謝林捕頭告誡,改日小弟做東,請林捕頭和衙門的其它捕頭喝酒。”
林捕頭笑道:“那就代其它弟兄謝過了,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就此告辭。”
目送林捕頭遠去后,豐小冬也轉身回到了酒館。
豐小冬不禁感慨:“世道如此,生活難,生活難難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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