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十月份，大概算是我最煎熬的一個月吧。

　　十二號那天我從醫院回家，企圖在家待上半個多月，月末再回到學校。

　　可是我發現我并做不到，缺少了人的氣息的宋家，只有我宋侑烯一個人。

　　所有的朋友們都在大學上課，叫他們出來陪我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的父親宋新哲，自從我和欣羽離開這個家之后，更是變本加厲的不回家，一合兩三天不回家。

　　我從不關系我的父親晚上不回家在外面到底在干些什么？

　　工作、酒席、出玩……還是各種“出格”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關系。

　　我只需要在家里閑待著，一天三餐點外賣。

　　這幾天里我并沒有打開過一次冰箱，不知道里面的情況，結冰了還是發霉了。

　　不過，習慣干凈的我在家里也不少次的打掃。

　　種在宋家花園里的各種各樣的鮮花蔬菜，則是需要每天的澆水。

　　擺在電腦桌前仙人掌我倒是幾天都沒有澆水，反正也不容易死。

　　正準備給渴了好幾天的仙人掌倒水，讓我看到了那熟悉的主機和顯示器。

　　還有那被我手指已經按掉漆的鍵盤和被我的右手盤到發光的鼠標。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打開電腦，選擇了自己曾經玩了幾年的游戲，企圖讓自己的大腦充實起來。

　　不再讓自己的大腦，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打開游戲的登錄客戶端，輕車熟路地輸入了賬號和密碼。

　　顯示出自己游戲的ID和早已經滿級的經驗值。

　　我打開游戲，不算快的游戲準備時間，到也是因為我家主機的硬件已經是幾年前的中等配置，在現在估計連算個低端配置也不是了吧。

　　一分鐘左右，那名熟悉的自建人物出現在我的面前。

　　被五花八門的裝備包圍了絢麗多彩。

　　出門頭盔下的臉，幾乎看不到本身的樣子。

　　果然自從高三和父親賭氣立志考上重點大學結果一度放棄網游。

　　導致現在連最初的樂趣都沒有了。

　　打了一兩局游戲，找不到樂趣。沒有辦法，關掉了游戲。

　　我盯著電腦桌面許久。

　　二三十個軟件讓我不知道干啥。

　　我仔細一看電腦的時間，已經過了一點，而從早上起來就一直沒有吃飯。

　　連續點了幾天外賣的我，打算出門吃飯，改善一下伙食，雖說并沒有改善什么。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冷了不少，我拿手機查詢了一下s市的天氣，已經接近于零度了。

　　我穿上長袖羊毛衫，外面則是套著連帽大衣。常年冬季不穿棉褲和襯褲的我，則是隨便找了一件黑色的褲子。

　　雖然溫度很低，但是太陽卻感覺意外的刺眼，可能是我很久沒有出門了吧。

　　那些熟悉的店、熟悉的路、熟悉的花壇、熟悉的交通崗……

　　我在大街上漫游，因為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直走，然后左轉，接著又右轉，隨后直走……

　　不知道在市中心到底轉了多少圈。

　　在家時候的餓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停在了一家書店外面……

　　天知道我這種常年不看書的人竟然走進書店認真的挑選起小說來。

　　順便還辦了張書店的優惠卡，買書九折的那種。

　　鬼知道我當時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買了本看起來好像是寫關于旅游的書。

　　畢竟我也是那么憧憬外面的世界。

　　我在收銀臺付了款，隨后坐到了和書店合作的咖啡廳里，作死點了一杯黑咖啡。

　　找到了一個沙發座位，桌子上則放著“消費區域”的指示牌，看來只有買東西才可以坐到這里。

　　我巡視了一圈，果然存在著沒有擺放著“消費區域”的地方。

　　等回過頭來，咖啡店里的小哥把我點的咖啡端了上來，年紀輕輕的樣貌估計沒比我大多少，說不定還可能比我小……

　　我把放在桌子上的新書拿起來，還沒有撕掉外面的封皮。我用手指蓋企圖在封皮與書頁之間的縫隙之中扣一個口子，不過我逐漸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我嘗試了很久之后才發現，沒有很長手指蓋的我根本無從使勁。

　　后來向咖啡店尋求幫助，咖啡師用一把小的水果刀輕輕的劃開封皮，生怕弄壞里面的書皮和書頁。

　　原來男生也可以做到這么細致。

　　我拿著書回到自己的座位，封皮則是扔到了咖啡店的垃圾桶里。

　　先是抿了一口咖啡，啊……好苦。

　　果真很苦，苦的就像人生一樣。

　　我打開書，序言的內容我也是自習的閱讀，幾年沒讀這種小說的我，竟然會沉迷于此。

　　作者用寫作的方式了自己幾年的“旅行”。

　　我越讀越覺得離不開，躲不開，也不想走開，只想讀到最好。

　　讀書的時光總是很快，三個小時就好像是幾分鐘一樣。

　　正正好好把整本書讀完，時針停在了“五”的位置，分鐘也正好停在了“12”的位置。

　　杯子里的咖啡早已經見底，期間又續點了兩杯。

　　該說不說，是真苦，差點讓我這七尺男兒流出眼淚來。

　　我拿著書起身走出咖啡店，出門的時候也發現外面的太陽并沒有下午出門時候的那么刺眼。

　　我往前邁了兩步，不過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我開始冒虛汗，汗在臉頰和腦門上流動，一滴流到眼睛里導致眼睛澀的睜不開。

　　眨了幾下之后，以為事情好轉，卻發現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眼睛里開始發白光，我試著通過眨眼來緩和這種情況，不過并沒有效果，每一次睜開眼睛之后，被白光擋住的視線就越是覆蓋住事業。

　　我在往有可以攙扶的地方慢慢移動。

　　頭暈耳鳴，視野完全喪失，我站在原地不敢移動，生怕出現事故。

　　我的腿開始發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手則是在附近摸索，一下子找到了堅硬的物體，抓了上去。

　　大概蹲在原地十分鐘左右吧，才算是緩和過來，期間在模糊的視野下，看到不少路人用著異樣的眼光看我。

　　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我又不在乎，反正看到這個樣子的我也沒有給予幫助。

　　我扶著不知道用來干嘛的物體起身，晃了晃腦袋使自己足夠清醒。

　　我的書還在我手里，已經被我緊張的手指按出痕跡。

　　羊毛衫衣領已經被我的虛汗浸濕，時不時的粘在脖子上，很是難受。

　　我打車回到家里，剛才突發的情況讓自己還有一點虛弱，已經沒有辦法徒步回家。

　　到家的時候，還是照常的一如既往，怎么出去的，怎么回來，沒有任何變化。在改變的，可能就是時間的移動，和那個人的離開。

　　“咔嗒”一聲，玄關的鐵鎖被鑰匙打開，房子內寂靜無比，毫無一絲人味。

　　“滴答……滴答……”坐地鐘的鐘擺在來回的晃動，時間就隨著這樣的運動逐漸消失。

　　緊關的衛生間水閥每隔五秒仍有水滴往下滴落。

　　外面被風掛的“嘩啦嘩啦”的樹葉則是在窗戶前搖擺，看起來幾乎快要折掉的樹干卻仍能夠堅韌地支撐整個樹體。

　　鮮花則是有綠葉的陪伴；

　　樹葉則是有樹枝的守護；

　　昆蟲還有著堡壘的保護；

　　只有我，獨自出在這個似家非家的破房子里。

　　那邊的房子比起這個還是卻差了一點。但是卻有著無可代替的人們，那些人就像是組成大樹的樹枝，而房子，就是這個大樹的樹干。

　　我想回到那邊，回到那個本應該屬于我的地方。

　　我想回到那邊，回到那個本應該存在我的地方。

　　我想回到那邊，回到那個本應該由我支撐的地方。

　　我想回到那邊，回到那個本應該讓欣羽笑出來的地方。

　　我想回去……

　　我想了很多，我是該糾結于過去，還是應該再往前走。

　　我坐著沙發上，拿著欣羽的照片，在內心企圖和她說說話。

　　「妹妹，如果我離開你，你會不會生氣啊？」

　　「妹妹，這十幾年里沒和你聊過幾次，當哥哥的我在這里還是給你抱歉了。」

　　「如果你想我了，你就托夢給我。」

　　「果然，我還是不想離開你。」

　　『哥哥，你該向前繼續前進了，不能停在這里……』

　　我的肩膀上仿佛感覺到有人將腦袋靠在了上面，還說這話。

　　『比起離開我，如果你糾結于此的話，我可能會更生氣……』

　　是欣羽嗎？

　　『哥哥，這所有應該發生的事情，本該就應是我的，就像當年媽媽那樣，雖然后來我就此變得異樣，不過在哥哥陪伴的那些年里，我是最開心的。到大學里住進翰林院，碰到了成宮哥、老許、小馬、明亮還有白老師，那些人都是讓我開心的原因，我非常感謝他們。也許這次事故老許會很自責，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啊。如果不安慰老許反而去責備她的話，我絕對會生氣的，絕對。還有，還有，還有……』

　　聲音開始卡頓，有一些哽咽。

　　『還有……哥哥，我愛你。』

　　“欣羽！”

　　我在房間內喊了出來，不知道為何內心聽到了那段話。還有那種異常的被依靠的感覺，躺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慢慢地后靠了過去，眼淚早已經流了下來，卻沒有任何的哭聲。

　　「妹妹，我還是太不了解你了，這一切都怪罪于哥哥我，我甘愿承受著一切的懲罰，對我身體和內心的懲罰。」

　　我企圖回復剛才憑空聽見的那段話，用內心講出來的話，我覺得她是可以聽見的。

　　「欣羽，我也是愛你的。」

　　“嗚……”

　　我在房間內放聲的大哭，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覺，沒有任何一只生物察覺到我的哭泣。

　　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屬于我和欣羽的空間，屬于兩個世界人的共同空間。

　　「我是不會停止的，停下腳步什么的，才不是我。追逐夢想的我，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