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友人似乎被他一句話噎個半死。

　　最后還是那邊先投降：“好吧好吧。隨你隨你。反正這么多年的哥們了，我就知道你……”

　　“……不會聽勸。”

　　“不過，感情這事兒啊還真是緣分吶，沒準哪天你就遇上讓你欲罷不能，深陷情網的人了呢。”

　　喬涉搖搖頭，甚至心里還覺得好笑：“這不可能的。你閉嘴吧。”

　　“拜拜羅~我們玩兒去啦，你這個老頭子！”電話話音剛落，就被果斷而毫不留戀的掛斷。

　　喬涉剛掛了電話，還沒洗個澡的功夫，門口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他低頭一看表，夜里八點整。

　　誰會在這么晚的時間來打擾他？

　　考慮到這所福利院精神不正常的人居多，喬涉一時間還真沒考慮好要不要打開門放人進來。

　　但他走到了門口：“……是誰？”

　　門外傳來了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聲音：“……你好。”

　　你好？

　　這什么回答方式？喬涉頓時能夠確定這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了。

　　大半夜的，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敲他的門？

　　但是那聲音卻是不大，似乎像個女孩子的聲音。

　　考慮再三，喬涉還是抬手打開了門。如果是個孩子的話，可能是誤走到這邊來的，身邊沒有跟著大人，晚上一個人也不安全。何況，一個孩子也沒有什么戰斗力，可提防。

　　他打開門，看到的是一身綠色的少女。

　　正是他在白天窗邊看到的女孩兒！

　　喬涉打開門，本能的撐住門閘不打算讓人進來，看了看門口抱著個奇怪的布偶兔子，呆立在外頭的女孩兒，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最后他只能先點點自己：“我叫喬涉。”

　　少女點頭：“我知道。”

　　所以你知道是干嘛大晚上的來找我？？喬涉滿腦袋的問好，似乎完全忘了他是為的什么留在這里的。

　　然后少女搶先說了：“你能不能不要賣掉這里。”

　　“賣掉？”喬涉重復了一遍，才回過神兒來：“誰跟你說我要賣掉這里？”

　　少女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徑自說：“賣掉這里的話，我就沒有去處了。”

　　“所以你叫我別賣掉這里？”喬涉點點頭，然后讓開一條道，對她說：“進來說吧。”

　　然后身穿青衣的少女抱著玩偶兔子進了室內。

　　喬涉臨進門前看了眼玩偶兔子，覺得那兔子看上去古古怪怪的，一雙紐扣做的眼睛紅彤彤，里面仔細看好像還帶有血絲。

　　什么玩偶會做的這么瘆人？喬涉覺得自己完全不理解國內的審美風格。

　　不過，聽白天的話……少女是叫清燎是吧，她貌似有嚴重的精神疾病，被一個人扔在這里了。

　　如果自己真把這邊賣掉的話，她的確是無家可歸。喬涉腦子里蹦出這樣的想法來，然后又趕緊將想法甩出去，自己在多想些什么呢，如果真要賣掉的話，這邊的人他也會事先安排好，不會出現無家可歸的狀況的。

　　但既然她——清燎都親自來了，那他不給個說法也說不過去。喬涉一下將自己這么些年積攢的經驗都忘光了，只記得自己點點頭，道：“嗯。這邊的福利院我暫時不會賣。”

　　“暫時？”然而清燎并不能理解他這話里的深意，只是歪歪頭，覺得很不滿意的樣子。

　　“就算是以后要賣，我也會事先把你的去處安排好。”喬涉從沒想過自己會跟一個才見面的人說出這樣的承諾來。

　　但他絕對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從他口中拿到的承諾就不用擔心他會失約。

　　清燎似乎終于滿意了，她微微笑著，擺頭道：“你真是個好人。”

　　……雖然沒談過戀愛可也知道好人卡是什么意思的喬涉“……”

　　行吧。

　　喬涉點點頭，目光瞥到清燎的小兔子上，決定另找一個話題來說：“這小兔是哪里來的。”

　　清燎看了看手心里緊緊攥著的小東西：“……路上撿的。”

　　喬涉嘆口氣，揉揉太陽穴：“沒準是別人丟的呢，你先把它放回去吧。我感覺不大好。”他本能的對這只古里古怪的小布偶兔有種警惕和不好的感覺，所以不想讓清燎的手里拿著它。

　　喬涉雖然是醫生，可沒有絲毫面對精神病人的經驗。他只知道精神病人不能受到刺激，盡量哄著他們、輕言細語的說話。

　　而面前的少女又那么小……足足比他小了五六歲，就算喬涉再心大，也不能把她當做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當個孩子吧，想到這里，喬涉心里又有些奇怪的不自在感。

　　也不想把她當個孩子看。

　　但是無論怎么想，目前清燎的年齡對他來說還只是個孩子。喬涉無奈，又不想讓她拿著那只小兔子。

　　誰知清燎這方面很好說話，點點頭：“好呀，那我就將它扔出去。”

　　這時候喬涉見她起身，手里拿著小兔子走出門去，然后將小兔子隨手往外頭一丟。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喬涉好像看到了被她抓著的小布偶兔一陣戰栗。

　　再回憶起先前清燎的舉動，手里拿著的小布偶兔，更像是被她緊緊抓在手里逃脫不得的樣子。

　　喬涉扶了扶額，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荒謬的想法，畢竟他可是無神論者。

　　“你……大晚上怎么不睡覺，一個人過來了。”這時候再想想也不大對，精神病人的病房離這邊很遠，至少隔著一棟樓，何況夜間休息時間精神病人的寢室大門都該是緊鎖的，防止他們亂跑出來。

　　所以，清燎這個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穿越層層大門過來他這邊的？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知道他住哪兒？

　　喬涉不覺得自己的行蹤會被院方告知每一個精神病人知道。

　　想到這里，再結合上那只詭異的小兔子，喬涉某根敏感的神經線突的跳了一下。

　　再看面前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的少女——身穿的是青綠色的裙子，腦后的蝎子辮梳的整整齊齊。

　　但是，醫院患者應該只有病號服才對，哪兒來的青綠裙子？！

　　喬涉覺得自己喉嚨口有點敢，但是背后卻冒出了冷汗。

　　什么情況？神經線天生比較敏感的他已經感到了強烈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