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道。

　　“嗚嗚嗚，我怕。”小姑娘轉身過來，看到了門口那一幕，又瞬間轉回去了，嚇得都哭出來了。

　　“別怕別怕。”我走到她面前安慰著她，看著她癟著的嘴巴和一臉委屈的表情，心底升起一絲愧疚。

　　“這也太可怕了吧，他死了嗎。”明又亦問道。我點點頭。

　　“我我我，我不看了，我們快走吧。我感覺呆在這里真的好可怕。”明又亦聲音里帶著哭腔，眼里也是淚花閃閃。是真的嚇到了。

　　我點頭應好，然后走到紋身男遺體前，頌起了時光安魂曲。

　　我帶著他的靈魂和明又亦離開了這個兇殺現場，對門那個大媽已經報警了，那個眼睛男應該不會死，也用不了多久，那個兇手就會伏法。但是紋身男的生命卻也回不來了。

　　我靜靜第看著懸浮在我手上紋身男的靈魂，是一團火焰的形狀，在我手上靜靜第燃燒著。明又亦似乎還惦記著自己聽到的那一幕，心有余悸，不敢上前。

　　那個靈魂很安靜，從期間傳來的情緒來看，是在暗暗觀察著現在的情況。我先開口了，淡淡說了一句：“你這個時候反倒比剛才冷靜多了。”

　　不過他還是很不安，還帶著點懼怕的樣子，聲音有些顫抖：“這這這...”

　　“我是一個死神。她也是。”我下巴一抬，示意旁邊還有個明又亦。

　　“我我我...”他語無倫次著。

　　“你這人，怎么回事，怎么招惹上那么可怕的人，嚇死我了！”明又亦向他抱怨著，發泄著不滿。

　　“后悔了吧？”明又亦又道。這小姑娘怨氣還挺重，牙尖嘴利的，還刺激人家才死的人，我無奈制止住她，讓她給人留點面子。

　　“還行。”他吐出兩個字，面對明又亦的話，反而沒有了剛剛的懼怕。

　　“你可是命都搭上了，就因為，因為那啥。”說到這，明又亦臉色漲紅，又說不出口了。

　　“你說睡人馬子嗎？”

　　“你還敢說出來！”明又亦眉毛都快豎起來了，瞪著那閃爍的火焰，小臉通紅。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要我想到了，我可能就不了。”他說道，這話倒也坦率，不像我見過的很多靈魂，嘴硬著說不后悔，不過人都死了，說不說，后不后悔也都無所謂了。

　　“你對人間還有什么留戀嗎？”我問道。

　　那抹火焰閃爍著，置身夜色中沉默。許久一會說道：“留戀著呢，還有很多事情沒嘗試呢，女人沒睡夠，錢也沒花夠...”

　　他巴拉巴拉說了好長一段，明又亦聽著臉上充滿著不悅，單純的她也是見識太少了，對這樣的人，看著也生氣。但是我輕輕按著她的手，不讓她說話，她只好郁悶地別過頭，越聽臉上的不爽越盛。

　　“其實說到底我只是個孤兒，從小一個人沒有管教，也慣了，要說留戀，也都是自己的私欲。”最后他落了這么一句話。小姑娘聽了，卻也有些同情，但是也不妨礙她看不慣這人。

　　“有時候生命就是這樣，不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發泄自己的私欲，好在我想做的都做了。要說留戀，也就是沒活夠。”他道，最后他又說了一句，“對了，我那兄弟...怎么樣了？”

　　“他，他我不知道，不過死是不會死的。”我說道，除了不會死，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畢竟這件事給他的影響我也預測不到。

　　“死神倒也有些有趣。”他放下心了，這句話說的似乎是明又亦這個小姑娘。

　　“你不好奇你會去哪嗎？”我問，心里其實也不好奇，就是問他一個幾乎所有靈魂都會問的問題。但是從他的情緒中我也知道了答案。

　　“去哪無所謂了，我還能拒絕不成？”

　　“是的。”我點點頭，靈魂都是要回歸起源地的，不能留在人間，不然就是我的失職了。

　　我們返回起源地，帶著他選了一個沉睡的地方，他對于死后的事情很驚奇，也很滿意，最后他選在了一處火山，和眾多火焰靈魂以及火焰合在了一起。我看著火山里涌動的巖漿，扭頭對明又亦說道：“你有什么感想嗎？”

　　“有什么感想？什么什么感想？”她不解地問。

　　“就是對于這件事情。”

　　“不知道，沒法形容。”她皺了皺眉頭，“就是怕和生氣了。”

　　“對于生命呢？”

　　“我沒想。”

　　她一句話把我噎著了，我還以為那個紋身男說的話對她會有所觸動，結果好像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本意是想讓她看一看世間殘忍的事情，增長一些閱歷，去接觸被父母保護的她沒有接觸過的東西，讓她能夠知道有時候生命其實很脆弱，沒有預告也沒有余地，有些人甚至更慘，但是不得不接受。我淡淡告訴了她。

　　“是啊，還能怎么辦，死都死了。我知道的啊，我也認了。”她說，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她低垂著雙眸，她雙手包住了胸前的小盒子，然后轉頭對我說道，“有這其實就夠了。”

　　“我知道老師你的想法。你是想讓我知道世界其實不簡單。我會試著接受的，但是...能不能不那么激進？我還是個孩子啊！”明又亦不滿地嚷嚷著。

　　我哈哈一笑：“但是你的接受能力比很多成年人都厲害，所有我才放心讓你經歷這次的接引。”

　　說實話，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面對殺人這件事情總會讓我想起我的死亡，我的閱歷能給我的也就是處變不驚，但是心中的疙瘩卻沒法消除。甚至比起這小丫頭，說不定下一次，就要強過我了。但是下一次，我還真不愿意一有。

　　“哼哼。”明又亦哼哼著，朝著我扮了個鬼臉，對我的課程很是不滿意。

　　“下節課，就不這么嚇人的行吧。”我讓了一步。

　　“最好一點也不嚇人！”明又亦得寸進尺。

　　“死亡這件事情哪有不嚇人的！你可是要成為死神的！”我提醒著。

　　“我會努力的！”

　　和她拌著嘴，我們回到了人間。我特意帶著她回到了案發現場，這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現場已經被封鎖了，兇手也正緝拿歸案。我沒在意那個眼鏡男，他沒什么大礙，就是有點失血，也沒有過多，驚嚇過度才是暈過去的主要原因。

　　明又亦也沒有那么害怕了，只是稍稍有些抗拒，還裝著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但是直接被我無視了。

　　死神，可沒那么簡單。有情且無情...很難，我也無法盡然做到。

　　“生命有時候就是這樣啊。還是要愛惜。”帶著明又亦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說道。我一愣，看了她一眼，聽著這突然冒出來沒頭沒尾的傻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