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小方桌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桌角都老舊的掉了一層漆,支撐的四條腿微微搖晃,嚇得我都不敢趴在上面,生怕壓壞了。不過幸好擦的很干凈,擺上精致的茶具也還算能用。
我正準備攬起廣袖,才發(fā)現(xiàn)今日穿的是便裝,手腕處被護帶裹得緊緊的。為了掩飾尷尬,我只好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璟寒也不客氣,乖乖的坐在我旁邊。
許是廚房早有準備,季風很快就端著一整只燒雞回來,噴香的味道饞的人直流口水。
北荒公主早已迫不及待地準備開動了,她的樣子真是像極了沙漠中的餓狼,見到肉就完全顧不得形象了。
我淡淡地瞄一眼,表面仍是無動于衷。我不想吃,一點都不!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蔽艺士谒?,璟寒就開口了,他倒是沒有多少耐心看別人吃東西。
北荒公主張開兩只油膩膩的爪子,吧唧著嘴巴:“這件事說來話長了?!?p> “那就長話短說?!?p> 被璟寒一懟,北荒公主也不敢放肆,拿起帕子擦擦嘴,另一只手里還握著一個雞腿?!拔医袨跹牛绻銈儾幌嘈盼业纳矸?,可以派人去北荒打探,父王就只有我一個女兒,整個北荒無人不識得烏雅公主。”
“既然你是公主,又為何會被綁在營帳中?”
這一點是我想不通的,北荒唯一的烏雅公主我自然是知道的,深受北荒王的寵愛,要星星要月亮都不在話下,又怎么會舍得讓她受苦?
“這就是我要跟你們說的,綁我的人其實是我的叔父,我父王的親弟弟,哈爾敦。”她的話語擲地有聲,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大約三年前,父王將軍符交與叔父那時起,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私下結交大臣,拉幫結派。更可惡的是他也同你們南辰的人勾結,對父王施壓,密謀讓父王退位。”
“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些應該都是機密,又怎會輕易地被烏雅知曉,哈爾敦如此狡猾,不會不留心眼的。我忽然想到火燒營帳時看到的那封信了,難不成是他……
她低聲道:“我是有一次和阿諾捉迷藏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的,誰知道叔父竟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床底下,我藏在里面無聊,就翻出來看了。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把我抓起來的?!?p> 其實她也不想看的,是那些書信自己送上門的,誰讓她好奇來著,就瞄了兩眼。
現(xiàn)在她腸子都悔青了,真是沒事找事,放著好好的公主不當,到這里來吃饅頭咸菜。
“現(xiàn)在父王也被他囚禁在宮中了,我實在沒辦法,只好找你們求助。如果你們能幫我父王渡過難關,我以北荒公主的名義向你們保證,北荒今后一定會和南辰友好相處,年年上貢,再不反悔!”
我記得三年前北荒王就說過同樣的話,當時還是爹爹出使,簽訂的友好協(xié)議,如今我還真不知該信不該信了。
斜斜的瞄了眼身旁的璟寒,正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我朝他挑眉示意他說句話,可誰知他竟撇過臉去,絲毫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算了,算了,男人都靠不住,關鍵時刻一個兩個都裝死,還是得自己來。
我轉過身,一手搭在方桌上撐著腦袋,擋住烏雅越過我的視線:“赫罕王好計謀,可這未免有些于理不合。若是南辰派出所有兵力圍剿哈爾敦部族,赫罕王大可反咬一口,輕松拿下南辰的邊境要塞。再者說,就算你們是真心求助,赫罕王如今自身難保了,我又該如何相信你?”
“……”
烏雅一時被我堵得沒話說,她心里也明白我所言有幾分道理,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必須說服南辰出兵援助,否則北荒將會迎來一場大災難。
“烏雅公主,如果沒有更好的條件,我們就先告辭了,二皇子殿下政務繁忙,沒有時間等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我們再繼續(xù)談?!?p> 我朝她微微點頭,禮貌性地起身準備離開。討價還價本不是我的強項,不過在現(xiàn)代跟朋友們學多了,自然耳濡目染。
我也承認我是故意懟她的,誰讓她的眼睛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璟寒,這一點讓我很火大。
見我起身,璟寒也撩起長袍,準備向外走去。
“等等。”烏雅“騰”的一下站起身,動作大得差點把凳子掀翻。
我收回剛剛邁出一步的繡鞋,背對著她抿嘴笑,像她這般可不能做生意,不然定要吃大虧的。
“烏雅公主決定好了?”
她緩緩道:“北荒圣物血魔杖,誠意夠嗎?”
此話一出,的確引起了不少的側目,不僅是璟寒和季風,就連我都忍不住看向她,好奇她所說的。
“想必你們應該聽過,北荒自建立以來,就有一鎮(zhèn)國之寶聞名于世,血魔杖是北荒王權的象征,得其者便可號令北荒。”
話音未落,我下意識的摸了把腰間,幸好今天沒帶,不然可就不太好收場了。
血魔杖的威力名震江湖,人人得聞其名都退避三舍,更遑論是見其之形。不得不說北荒公主的這個條件確實夠大,膽子也大,但我更好奇的是,事成之后,她該拿什么出來交代呢?
“聽聞血魔杖在十幾年前就已經不知所蹤了,你如何能讓我相信你的手里真有血魔杖?”
璟寒對此頗為感興趣,他雖然也派人尋過血魔杖的蹤跡,但始終都是一無所獲,至今也未曾有幸得見血魔杖的真容。如今突然又說在北荒,他自然是不信的。
烏雅撇開眼睛,不敢直視璟寒的目光:“這個……北荒的王杖自然是在北荒的王宮里。至于你所說的,確有其事,不過是當年的圣女將其封存起來,不為他人所知罷了,并非丟失?!?p> 我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圣女就是清風師叔,至于其他的,聽聽就行了,若真信了,我便也同她一般傻了。
但最終我還是選擇相信她,摒棄一切的雜念相信她。
就連璟寒都很好奇我為何會同意,其實我不過是想看看她如何收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