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發覺了涼城中有梁太尉派來的內線,便立即派熙陽、熙晨將涼城的消息全部封鎖,再也沒有一點消息傳到王城中去了。一時間王城流言四起,紛紛揚揚,所有人都以為二皇子璟寒身中劇毒,不治而亡。
朝堂上亦是一片死寂。圣上摔下王公公遞上前的奏折:“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還未等堂下大臣說話,圣上便已拂身離開了大殿,空留眾位大臣面面相覷。
“圣上,王后娘娘差人送來了蜜蓮羹,您喝些吧。”王德屏退左右,俯身在一側,言語中帶著無奈。
“放那兒吧,寡人現在沒有胃口。”圣上望著手中的赤色發帶出神,綢緞微微地有些褪色,不過還好金絲刺繡依舊熠熠生輝。這近二十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責怪自己,當年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今日還是沒有消息嗎?”
王德搖搖頭,他知道圣上想的念的是什么,但凡有一點,他也一定會第一時間稟報的。
“你先下去吧,寡人想單獨待會。”
“是。”王德俯身退出太和殿,將殿門輕輕帶上,動作利落。
一直在門外守著的王后連忙迎了上來,道:“王公公,圣上他喝了本宮的蜜蓮羹了嗎?”
“王后娘娘,圣上近日胃口不佳,您還是別麻煩了。現在的天兒說冷就冷了,您務必要注意身子啊。”
若說對圣上用心,這王宮中真是沒人比得上王后娘娘,可偏偏圣上哪里都去,唯獨不去王后娘娘那里,就是他王德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多謝王公公的好意。”王后轉身離開,但她總忍不住想要回去望一眼,期盼著他會從里面走出來,這個期待她等了二十年。
一轉眼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離季統領預定的期限只剩下幾個時辰。在此期間,哈爾敦的部族仍是不知收斂,屢次三番派人前來叫囂。
我都沒愛搭理他,搞得他現在尾巴翹的老高,以為我是怕了他。
鮮紅的旗幟高高掛起,在風中搖擺沙沙作響。校場里里外外站滿了人,個個精神抖擻,熱情高漲,他們挺直了腰板,像松柏般屹立,又如巖石般堅毅。
璟寒破天荒的穿了一次盔甲,站在眾人之前。我以前總吐槽他們設計的盔甲太丑,現在看來也不是盔甲的錯,璟寒穿上就很英俊瀟灑啊,雖然沉重得很,但絲毫掩蓋不了他的風姿。
一襲白衣的我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稍有一點小動作都會被眾人捕捉到。
我站在璟寒的身后,望著他的背影竟有些看呆了,季風悄悄地戳了我一下,我才反應過來大家都在看著我。
慘了,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眼前的人側過身,瞄了我一眼,便立即轉了回去,嘴角噙著的一抹淡淡的笑意瞬間消失,好像從來不曾有過似得。
璟寒板起臉,下面的人便都不敢再看了,我默默地深吸一口氣,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這一戰,關乎南辰和你們的未來,贏了,加官進爵,輸了,人頭落地,選擇在你們的手里。我希望大家能夠全力以赴,視死如歸的迎接戰斗,守護我們的家園。”
璟寒的話本就不多,言簡意賅的幾句就能夠點燃將士們的士氣,使他們頓時充滿斗志,迎接著不可預知結局的戰爭,這一點不僅我,就是季統領也很贊許。
那一瞬間,他就是一個王者,俯瞰世界,掌握一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隨著瓷酒碗落地時的破碎聲,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整裝待發,初升的日頭還未露出輪廓,漫天黃沙連接起天邊的迷霧,漸漸散去。沉寂多時,他們終于出動了。
我騎馬跟在璟寒的身后,拉緊韁繩,雙腳不自覺地夾緊馬肚,馬兒不適的嘶吼聲暴露了我的緊張。
雖然我以前和師父浪跡天涯的時候也打過架,見過世面,可真正上戰場還是第一次。現在我還真有點重回高考的感覺,一樣的刺激。
璟寒停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攬過我的腰肢,一把將我拉到他的馬背上。士兵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的馬韁繩,好像是尋常的任務一般。
“你干嘛?”我偏頭問他,卻絲毫沒有反抗,將自己縮在他大大的懷抱中,不讓別人看見我的小心思。
他低下頭,在耳邊輕昵:“祁大小姐身份尊貴,自然要本殿下貼身保護了。”
貼身保護?我一臉黑線,當我沒讀過書是不是,貼身保護是這么理解的嗎?
“NO,NO,NO,我認為身份尊貴的應該是你才對,本小姐可是奉命來保護你的,你說你的面子多大啊。”
我不禁反駁道,師父臨走前把他交給我了,要我一定安全的把他帶回王城。現在想想我都覺得不公平,明明他是師兄,為啥還要我保護,師父腦子是不是瓦特了?
“我們明明是在互相保護,所以呢……”
“所以,我就不跟你這個身殘志堅的人計較了,本小姐可以自力更生。”要不是看在他為我中了毒,到現在還沒有恢復的份上,我才不會輕易放過他呢!
熙陽的隊伍比我們先一步到了哈爾敦的營帳,給他們來了個出其不意。等我們到時,場面已是混亂不堪,尸橫遍野,米白色的帳篷上映出斑斑血跡。
我們不由分說加入了戰斗,掃平最后一批敵人。
熙陽還在與哈爾敦周旋著,兩人打的不分上下。刀光劍影間,熙陽的余光瞄到了我的位置,一時疏忽被哈爾敦趁機砍了一刀,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盔甲。
我立即飛到他身邊:“熙陽,熙陽你沒事吧?”
“一點小傷,小姐你別擔心。”他搖搖頭,努力撐起微笑的樣子讓我無奈,又沒辦法責備他不好好保護自己。
“殿下,季風無能,追丟了。”季風倉皇趕來,低著頭匯報,看樣子有些自責。
“無礙,這里地勢崎嶇,想必哈爾敦早就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了,他對這里再熟悉不過,你又豈是他的對手。”
若論狡猾,季風斷然比不過哈爾敦,璟寒心里清楚,所以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
季風還想說什么:“可是……”
我的目光越過季風望向他身后的紅衣女子:“我想烏雅公主會知道他在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