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虎豹雷音》乃是模仿虎豹一類的山林兇獸,鼓動力量發出咆哮吼叫時,肺腑共震,洗滌胸腔的方法。
練到高深處,甚至可以憑借胸腔共鳴發力,發出類似具有殺傷力的恐怖音浪,實乃上等的吐納呼吸之術。
這樣一看,愿意傳授這一門高深武學給李玄劍,似乎李玄劍的大舅對李玄劍是抱有善意的。
然而這本吐納術正是造成李玄劍氣血虧空,肺腑暗傷沉積,最終身體虛弱得打童子拳都受不了,差點一命嗚呼的罪魁禍首。
武道一途,兇險萬分,除了外在可能遇到的威脅,還有對人體鍛煉過程中可能造成的各種內在損傷。
尋常的吐納術只是調理呼吸,鍛煉肺部,增強體質,再怎么練都難以出岔子。
這本《虎豹雷音》雖然強悍,但是用到了肺腑胸腔共震的鍛煉法子,難度極高。
任何擁有殺傷力的武學都是傷人先傷己,既然《虎豹雷音》是強悍到了堪稱音殺之術這一級別的吐納術,自然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這樣的武學通常都是需要前人悉心指導外加大量藥材調理才有可能練成的。
李玄劍就是這樣不僅無人指導,更無錢購買補品調理身體,一個人折騰,最終造成氣血虧空,肺腑暗傷堆積。
事實上,除了李玄劍的大舅李仁虎,整個家族都沒幾人練成了這本《虎豹雷音》,這本吐納術送來的意圖之險惡可見一斑,可以說的上是殺人不見血。
“我的好大舅,我記著你這份恩情了......”
李玄劍低聲笑道,笑聲如同從九幽地府中傳來的,讓人一聽到其中意味便發寒。
“所幸這次雖然差點丟掉性命,也讓我發現了自己身上一個隱藏許久的秘辛。”
之前李玄劍垂死之際見到的那塊神秘石碑,不僅將李玄劍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讓李玄劍融合了前世記憶,還給予了他一段信息。
“天衍碑......是叫這個名字嗎?”
李玄劍閉上眼睛,精神稍稍沉浸下去,眼前從漆黑突然變成了那種充滿虛無感的空間。
一塊石碑靜靜立在李玄劍的面前。
李玄劍把手放在石碑之上,一個瑰麗的符文亮起,李玄劍腦中接收到了一道信息。
【天衍碑】
【功能:演武】
【可演練武學:《虎豹雷音》,《三陽樁》,《童子拳》】
李玄劍心情有些激動,他精神一動。
【選擇《虎豹雷音》開始演練】
石碑上的信息隨著李玄劍的念頭,開始產生了變化。
石碑上泛起奇特的光芒波紋,一個沒有五官的光芒凝聚而成的人形出現在了李玄劍的面前。
突然,光人長出了一張嘴和鼻子,胸膛也變得透明起來,顯現出精妙的肺腑內臟。
光人張嘴深吸了一口氣,肺腑如同一個精妙絕倫的機器,開始瘋狂運作起來,光人幻化出來的肺腑、腹腔、膈肌、咽喉、口舌等結構陷入一種奇妙的共鳴當中。
光人喉頭響動,然后一陣似豹般的嗚吟聲從光人口中傳來。
如果不是李玄劍真切地看見了光人此時身體發生的一切變化,他還以為真的有一頭兇豹在自己面前垂首嗚吟。
“這就是......《虎豹雷音》的第二層豹吟!”
李玄劍瞪大眼睛看著。
《虎豹雷音》第一層乃是共鳴之境,這是這門吐納術的基礎,肺腑與腹腔共鳴、咽喉與肌肉共鳴。
李玄劍因為無人指導,無法入門,卡在這一層久矣,而且盲目的練習也讓他的肺腑積勞成傷。
現在展現在李玄劍面前的就是《虎豹雷音》的第二層豹吟之境!
而且是比任何語言和文字記載都要直觀的表達形式!
哪怕是對這門武學鉆研再深的人,也不可能有這一個光人給人帶來的理解透徹了,畢竟還有人能將自己的胸腔剖開再運轉《虎豹雷音》讓人觀摩嗎?
李玄劍狂喜不已,沉醉在石碑化出的光人的演練當中。
一個時辰之后......
“竟然將《虎豹雷音》剖析得如此透徹,我感覺自己已然將其完全理解吃透了!”李玄劍睜開雙眼,面露喜色。
隨即李玄劍又思索到:“這天衍碑不知是何異物,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莫非和我穿越之謎有關?不管怎么樣,這天衍碑絕對是至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絕對不能透露半分,不然肯定會有殺身之禍!”李玄劍堅定地想到。
李玄劍欣喜之余,正欲起身,肺腑立刻傳來陣陣疼痛。
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起身動作,李玄劍就感覺胸膛中隱隱作痛,呼吸也如同壞掉的鼓風機一樣,帶著嘈亂的嘶聲。
“不行,這樣的話就算學會了《虎豹雷音》也修煉不了!”
“我必須先治好自己的身體,起碼也要到能夠開始鍛煉的地步。”
李玄劍沉思一會,從自己床下翻出一個盒子,里面裝著一張百兩的銀票。
這是許久之前李玄劍二舅的兒子,李玄劍的表兄弟李文錢掉落的。
這個小子八歲的時候發現了老爹藏在假山里的銀票盒子,偷偷拿了一張出來,在一眾兄弟面前炫耀。
然后一個不懂百兩銀票價值的小屁孩炫耀完揣懷里就給忘了,和一票族中兄弟玩捉迷藏去了。
李玄劍很顯然是不會有人帶著玩的,一個人站在旁邊羨慕地看著這幫表親兄弟,結果無意中發現了李武錢掉落的銀票。
李玄劍那時候還想將銀票還回去,結果剛靠近李文錢,就被李文錢帶著一幫小孩扔石子驅趕,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第二天,李玄劍沒有看見李文錢,聽說被他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李玄劍一直保存著這張銀票。
這個時候,這張銀票正好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李玄劍拿起銀票揣在懷里,走出了屋子。
路上,李玄劍看見家奴們對自己指指點點。
這些家中的丫鬟仆役們帶著惡意地笑容看著他,在背后說著盡情詆毀李玄劍的話。
這種以下犯上的事可以給他們帶來極大的樂趣,李玄劍說好聽點,是個少爺,說不好聽點,就是個吃干飯的野種,哪怕隨意詆毀,也沒有人回來懲罰他們。
李玄劍面容平靜,平靜到有些漠然。
就像一些淤泥當中的惡心蟲子,以自己的可憐存在惡意揣摩萬物。
世間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存在,他們庸碌地活著,擁擠在泥水間,向所有能看見的東西潑灑泥水,以此獲得快感和互相之間的認同。
李玄劍連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不一會兒,李玄劍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李家族中的草藥堂。
這個時間段正是各有活計的時候,草藥堂里面的幾個學徒忙著整理藥材,一個白胡子老頭卻躺在搖椅上悠閑地看著醫書。
李玄劍來到臺前,說道:“買藥,五顆百草丸。”
幾個學徒瞥了一眼,突然一個激靈,都轉頭看過來。
李玄劍淡然面對他們帶著古怪意味的注視。
畢竟李玄劍實在太出名了,李家上上下下沒幾個不認識他的。
一個瘦小的學徒跑了過來,搓著手說道:“少爺,百草丸十兩銀子一顆。”
李玄劍把百兩的銀票往前遞了遞。
瘦小學徒剛準備伸手去拿銀票,一張手瞬間從李玄劍的手下抄走了銀票。
一個高個子學徒冷聲說道:“矮六,你忘了規矩嗎?你的資歷還沒到能摸錢的時候,滾去拿藥。”
瘦小學徒唯唯諾諾地走向了裝藥的柜子處。
李玄劍眼睛微微一瞇,剛才那個從他手里搶走銀票的動作相當不客氣。
高個子學徒仿佛沒看李玄劍的不快,給李玄劍找了一堆碎銀子。
這些碎銀子不僅成色不好,份量夠不夠五十兩還有待商榷。
李玄劍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方便拿,有銀票嗎?”
高個子學徒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現在只有碎銀子找錢了,少爺您將就著吧。”
看醫書的老者瞥了一眼,咳嗽了一下,喊道:“矮六,你翻錯柜子了,百草丸在最下面那個柜子里,這都忘了你干什么吃的?”
瘦小學徒遲疑了一下,說道:“可......可是......”
老者聲調上揚的“嗯?”了一聲。
“可是什么可是?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你翅膀硬了啊!要不這草藥堂給你來坐堂好了?”
瘦小學徒連忙搖頭說“不敢”。
接著彎腰從最下面拿瓶子裝了一些,然后弓著身子來到李玄劍面前,遞給了他。
李玄劍接過瓶子,聽見了微不可聞的一句話:“對不起......”瘦小學徒如蚊吶般說出了這句話。
李玄劍深深地看了一眼瘦小學徒,拿著瓶子和碎銀子,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