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幼涵坐了下來，一肚子氣。聽到趙啟辰這樣說，她也不好再說什么。
會議結束后，趙啟辰把俞幼涵單獨留了下來。
“小俞，你剛才提的改版建議，是你自己寫的嗎？”趙啟辰一臉嚴肅地問。
俞幼涵一愣，“當然了，趙老師。您為什么這樣問我？”
“你看看這個。”趙啟辰遞給她一份報告。
俞幼涵疑惑地接了過來，翻看著。她很吃驚，里面的觀點居然跟她提的是一模一樣的。
“趙老師？”她抬頭看著趙啟辰。
“這是林明的報告。他昨天晚上交給我的，我覺得他的建議很好，為此我們談了很長時間。”趙啟辰平靜地說。
“我……”俞幼涵一時間詞窮，“趙老師，您得相信我，第一，報告是我根據我這段時間的工作感受和體會，很用心地寫的；第二，我確確實實在下班的時候把它給了林明，讓他轉交給您。”她嘆了口氣，有種不知該如何辯解的感覺，“我不知道林明報告上的觀點為什么會跟我的一模一樣，這個我完全不知道。”
趙啟辰點了點頭，“小俞，我現在沒有辦法說你的報告和林明的報告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也沒辦法說我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但是這件事，你是要從中吸取教訓的，如果你真的把報告交給了林明讓他轉給我，你至少可以給我發個消息告訴我，這樣的話，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俞幼涵覺得趙啟辰說的很有道理，她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管這個觀點是誰提的，我只會去考慮它對公司發展的意義。觀點本身我是非常認可的，所以，我計劃讓你和林明按照這個思路先做一個專欄出來，由你們兩個人共同負責。”
聽到趙啟辰的話，俞幼涵以為自己聽錯了，“趙老師，您是說讓我和林明共同負責？這個……我……”
“就這樣定了，既然你們兩個都認同這個觀點，那你們就一起試著做吧。”說著，趙啟辰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俞幼涵依然坐在會議室里，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生氣還是無奈。
“還沒消氣呢？”門口傳來孟學倫的聲音，他看到趙啟辰出了會議室，才過來看看俞幼涵。
俞幼涵回頭看了一眼正嬉皮笑臉倚在門上的孟學倫，沒說話。
“走吧，樓上透透氣。”
俞幼涵跟孟學倫又來到了三樓露臺。
“現在明白我說的了吧，你們辦公室里的人個個都不簡單啊。”孟學倫說。
“我本來以為林明就是那種不愛理人的性格，本質上并不壞，但沒想到他那么壞！”提起這個事情，俞幼涵還是很生氣。
孟學倫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
“這年月，居然還會有人用’壞’來形容一個人。”孟學倫覺得俞幼涵的話很搞笑。
“我沒說錯啊！這不就是壞嗎？把我報告藏起來，然后盜用我的觀點。真沒想到竟然會用這么低劣的手段。太不要臉了！”俞幼涵忿忿地說道。
“盜用你的觀點？”孟學倫疑惑地問。
“剛才趙老師把林明的報告給我看了，跟我的一模一樣，而且他先我一步去跟趙老師談了。搞得好像是我抄他的一樣。”
孟學倫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接著俞幼涵的話說，在他看來，這種事情在公司里面發生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你剛才會上說的那些，我覺得真的很好。就連我們做銷售的都知道，藝術品不同于一般商品，不能像賣電器一樣推銷。”
“嗯，經過我這段時間的工作，尤其是跟姜總打交道之后，我發現，其實很多藏家并不在意那些拍賣數據和藝術家的知名度什么的，當然這些也很重要，但是我覺得藝術的魅力就在于它可以直通我們的內心和精神，所以我們更應該從情感的角度去切入，用真誠去感染和打動我們的藏家，而不是用一些冷冰冰的數據和專業又繞口的文字。”
對于俞幼涵的觀點，孟學倫很是贊同。“我相信這個觀點是你提的，林明那個冰疙瘩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
“但是趙老師不相信我啊！”
“他不是不相信你，他在那個位置上，不會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偏袒誰的。”孟學倫說著點上一根煙。
“以前我沒跟你說，是因為我覺得你挺單純的，跟你說多了，只能讓你心煩。但是事到如今，我還是跟你說說吧。”孟學倫抽了口煙，“其實咱們這個公司，說白了，就是集團的附屬單位，你也知道咱們集團是做地產的，現在很多大企業都會有藝術品公司，一來，集團可以通過這個途徑建立更廣的有效人脈；二來，說不好聽，也就是通過做藝術品來提升提升逼格。”
“這個我能想到。”俞幼涵說。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集團根本也沒怎么指望咱們能賺多少錢，所以業績什么的，其實都是嘴上說說。咱們對于集團來說，并不重要。你看我們整個銷售部，其實沒有一個是專業學過藝術的，都是賣房產出身。”
俞幼涵皺著眉頭，看著孟學倫，這些跟她想象的還真是有些差距。
“不懂藝術也能做藝術品銷售？”
“所以你就能理解為什么姜總剛開始的時候那么不待見我了。”
俞幼涵嘆了口氣。
“不光是銷售不專業，你們辦公室里的人也一樣。”孟學倫接著說，“就拿老韓來說，你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嗎？”
俞幼涵搖了搖頭，“老韓最早的時候是搞行政的，因為能寫點東西，后來開始做一些活動文案，其實跟藝術也不沾邊兒。不過我奉勸你，別招惹他。你別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其實陰險著呢。”孟學倫說到“陰險”這個詞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而且他還有親戚在集團里是中層干部，所以，他即便在這兒混日子，也沒人能把他怎么樣。”
“那趙老師呢？”俞幼涵問，“我覺得趙老師還不錯。”
“老趙是新來的，集團也是因為一些客戶反映咱們的人太業余，所以把他高薪挖過來的。但是我跟你說，他其實工作很難開展，你別看他這改革、那改革的，沒人響應有個屁用。還有財務那幾個，成天在辦公室里閑扯淡、嗑瓜子的，你覺得趙啟辰看不見嗎？”
俞幼涵聽到這些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他是管不了！咱這兒不是關系戶，就是集團下來的老員工。就連守夜的孫大爺他都沒有權力開掉。”
“那，蔡夢琪呢？趙老師不是很果斷地就把她開除了嗎？”俞幼涵問。
孟學倫笑了，“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不知道蔡夢琪被開掉，那是因為姜總要替你出氣嗎？你現在也沒人敢惹的，大小姐！”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俞幼涵。
俞幼涵睜大了眼睛，“替我出氣？姜總什么時候就成了我的靠山了？簡直莫名其妙啊。”
“不過話說回來，我之前以為你是趙啟辰帶過來的，但現在看，好像不是啊，你對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跟我說說，你到底什么來路？”孟學倫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俞幼涵推了一下他，“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八卦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進來的。”
孟學倫笑著搖了搖頭，“反正你記住我今天跟你說的話，給你多少工作你就做，別的你別操心，也別想的要干出一番事業來。沒聽過一句話嗎，叫‘誰認真，誰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