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從墻頭一躍而下,一個少女從房中推門而出。
“巧了,巧了,你出來我進來。”
少女掩嘴笑了笑。
“是挺巧,一個人影一大早就趴在我院墻上。不知道是誰。”
“哎呀,是嗎,居然有這種人,嘖嘖嘖。可怕”
“對呀,居然有這種人,嘖嘖嘖,可悲。”
少年面皮抽了抽。他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為什么這么開心?”
“因為……”
她看見一個傻瓜一大早就來了呀。
“不告訴你。”
“姑娘當真?”
“當真。”
少年將身后的手拿了出來。是一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姑娘臉上的笑容更勝幾分。
“給我,我勉強告訴你吧。”
“那好吧。”
少女拿著糖葫蘆,并沒有吃。
“不吃嗎?”
“不吃。”
“為什么?”
“天天吃就不甜了。”
說著將糖葫蘆蠻橫的塞進了少年的嘴里。
“你...干什么...”
姑娘看著少年狼狽的樣子更開心了。
少女不喜歡笑,可她今天卻笑得很開心。
少年默默拿著糖葫蘆,皺了皺眉。
“為什么不甜?”
“不甜?”
“對呀,不信你嘗嘗。”
說著把糖葫蘆塞進少女的手中。
少女輕輕張開嘴,細細品了品。
“很好吃呀。”
“對呀,很好吃,很甜。”
然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男女授受不親。”
“你……”
“我怎么了?我沒逼你呀。”
“你……負責……”
那少女臉上漲的通紅。
“你是有夫君的人了。”
少女眼神暗淡,
“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不喜歡他。”
“那你,嫁給我?”
“你……才不。”
“那我走了。”
“不要。”
“那我不走了。”
“嗯,好。”
“今天住這?”
“流氓……”
“我也沒說睡那呀。”
“不聽不聽,我不聽。”
少女那和他這種人打過交道。別人無論喜歡不喜歡都至少規規矩矩喊一句
“吳小姐。”
可眼前這個人,挺好的。
摸不透的女孩心思。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這么開心。”
少女耳根發燙卻道
“因為我娘。”
那個男人跌跌撞撞進來府中。
“丞相大人,您回來了。”
那個男人沒有管,自顧自的喝著。
“痛快,痛快呀”
那男人在仆役詫異目光下走向一個淡雅的院子。管家急急忙忙的迎上來。
“主人,這是夫人的住所。”
“我今天就是要去找夫人。”
“您醉了,我扶您回去。”
“不用,我沒醉。”
管家沒了話,恭恭敬敬的讓出一條路。
到了小院的盡頭,一個房門前。那男人站住了,他摸了摸門框,已是多少年沒來過的地方,他推門而入。
一個婦人在坐著鏡前,梳理著柔順的青絲。那婦人不見如何動作,一顰一笑,便是風情萬種,以近黃昏,屋中燃著一只蠟燭,先得昏暗,冷清。
鏡中的女子微微皺眉,平靜的說道
“有什么事情?”
“是我。”
那女子身子一震,轉過頭去,是一張略顯蒼老卻瘦削俊俏的臉。
“是你嗎?”
那女子已是眼淚打旋,聲音顫抖。那男人只覺眼前之人,那般嬌媚可人,以及心疼。
“我負了你。”
那婦人已是泣不成聲,哽咽的說到
“你終于來了。”
男人將婦人摟入懷中。
“我以前認為有了功業,你們才幸福,是我錯了。”
“我從來不要求你建功立業,我喜歡的不過是那個夜里挑燈為我抓流螢的傻瓜書生。”
男人想起了一樁樁一件件。沒有說話,只是聽著女人講訴著……
“他去見了我娘了。”
“誰?”
“我爹。”
“你爹見你娘不是天經地義?”
“他們一直相敬如賓。”
“為什么?”
“他怕負了娘,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娘想要什么。她只是想讓他陪著她,她不需要他有多大成就,只是希望,他上早朝前對她笑笑。”
“可他還是去了。”
“嗯。”
女孩笑著看了看少年。
“因為你呀。”
少女的生活因為少年有了變化,變得像活著,像在生活,有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不是嘛……”
雖然想帶這帽子,卻始終摸不著頭腦。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
“為什么?”
“生我養我的人,大多死了。只有一個便宜師傅。”
少女不知所措,眼前的少年,陽光善良,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往事隨風,至少我還有個師傅。如果真的要叫我的名字,就叫我霧吧。”
“霧?”
“因為那一天沒有霧。”
少年笑了笑,想起那個老人,永遠銀子嘴邊掛,小氣吝嗇,卻又實在大方。
小時候為了給自己調養身子,丹藥,靈物,像吃飯一樣,給自己送來,眼皮不眨一下。他練劍時,劍譜,劍訣,無論種類,應有盡有。委實大方。
可是自己多花一兩銀子他就能追自己十八條街,喝最劣的酒,吃最次的菜,委實小氣。
發最大的脾氣,做最慫的人,可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都在,在自己不需要他的時候他識相的離開。
他嘴上,永遠不會給他的師傅留情,笑他窩囊,笑他迂腐,笑他無能,笑他小氣。他師傅永遠是哼哼一句,
“那你不也是我徒弟?”
“三生有幸呀。”
“那是。”
“如果有下輩子,千萬別了。”
“喲,下輩子老子再也不眼瞎收你做徒弟了。”
“那可謝謝了,謝謝開恩呀,要不您我現在就一劍仙。”
“沒老子,你就一劍痞。”
……
他和他永遠在斗嘴,在對罵,怨毒的說著對方。
就像兩只刺猬,互相傷害著對方,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在那些個寒冷的冬天,只有他們依偎在一起取暖。
那些他自暴自棄的時候,老人只是呸的一句,卻一直等著。
那些個他哭泣的夜晚,老人只是罵他吵,卻還是靜靜的聽著。
那些個他練氣的日子,老人只是笑話他,以及靜靜的等著。
他練劍留的暗傷都是老人一點點幫他治療的,一個個累的他有意識,卻已不能言語的晚上,老人總是絮絮叨叨。
他沒見過老人哭,卻知道他哭過。
他只對他說了一句。
“劍客無淚,酒澆愁。”
然后陪著老人喝著最劣的酒,下著最差的菜。
等到老人醉的不成樣子。
“老鬼,給我好好活著。”

貓抱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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