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梅山立將四人領到一個偏廳內。
雖然這里只是一個偏廳。
但也還是非常的寬敞。
在這個客廳里面,那張大大的實木桌子上,此時已經擺了滿滿的菜肴,而且還有幾個侍女站在邊上,等待著為客人們服務。
這些侍女的模樣都很普通,年齡也是偏大的,看著估計已經有三四十來歲了,她們都恭恭敬敬的低垂著頭。
桌子上擺放了得有三四十盤的菜,其中有魚蝦蟹肉,有豬牛羊肉,有雞鴨鵝肉,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山珍海味,以及各種蔬菜水果。
每一種食物都是分量十足。
各種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
苗寒和苗雪都看呆了。
她們已經眼花繚亂。
忍不住地咽下了口水。
對于每頓飯基本都是兩個青菜一個湯的人來說,在見到這樣的場景之前,她們是真的連想象都沒有想到過。
一頓飯就準備了這么多菜。
這便是富豪所過的生活嗎?
苗寒和苗雪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忽然感覺自己所過的人生十分可悲,苦苦折磨著她們的那一點點錢財,都不值眼下人家桌上的幾個菜。
這種心情真的無法言喻。
只因為欠了那么一點點的錢財,梅良辛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們的生活攪成一團亂麻,將她們一個完整的家弄得支離破碎。
兩個女孩都想起了母親。
她們的母親,一個多么溫柔善良的人吶,卻因為梅良辛這個卑鄙之人的設局,導致了她的無辜死亡。
想起母親做的那些飯菜。
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光。
那有說有笑的一幕幕場景。
就恍如昨日般。
今后,她們再也吃不到那樣的味道了,她們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她們再也回不了那個家了。
或許這就是命運。
兩個女孩一陣心酸。
她們緊緊地抱在一起。
淚落無聲。
“怎么了,你們怎么都哭了?”左鳶將抱在一起的她們抱進了自己的懷里,十分關切地問道。
旁邊的梅山立,見兩個小女孩突然哭了起來,他的手心立馬就出了汗,額頭上也迅速冒出細密的汗珠,心里面是緊張得不行。
這兩個小丫頭的家庭慘劇,是他的父親梅良辛一手造成的后果,如今她們姐妹還領了這兩個古怪的人物來到梅家,絕對不可能會有什么好事情。
而且還有只大老虎在幫助她們,雖然梅山立沒有親眼見到那只大老虎,但聽到梅家眾人的各種描述,他心底便有了幾分猜測。
那應該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
普通的老虎體型再怎么龐大,也不會有那種超然物外的靈性,普通的野獸再怎么聰明,也不會有那一股子如人類般的精明。
這些跡象都表明了,那只大老虎不是普通的老虎,極有可能是修成了妖的妖虎,這樣的話,一切異常也就合情合理了。
雖然那只大老虎這次沒有跟她們姐妹一起過來,但保不準它現(xiàn)在就藏在周圍什么地方,若是讓這兩姐妹再出點意外的話,說不定那大老虎就又要來光顧梅家了。
先不說那只大老虎來不來,就眼前的這兩個人,梅山立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強,更是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對付他們。
萬一自己不小心激怒了他們,今天的梅家恐怕就要再添上一口棺材了。梅山立在心底暗暗地琢磨著,該如何才能平息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波。
梅山立眼珠子骨碌一轉,隨即向兩個女孩彎腰鞠躬,神色愧疚地說道:“兩位小姑娘,在下為自己父親所犯下的罪孽,在這里鄭重的給你們道個歉……”
“如今在下的父親也已經死去,當然這也是他罪有應得的,與兩位姑娘并沒有什么關系。在下也知道,現(xiàn)在不管怎樣做,都不能讓你們回到從前的生活,不可能讓你們的母親死而復生。”
“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我們活著的人,也還要繼續(xù)生活,也只能向前看了。對于此事,在下愿意賠付你們兩百個銀幣,作為對你們的一點點補償,希望你們能夠收下。”
……
片刻過后,兩個女孩穩(wěn)定了心緒,不再哭泣,也不言不語,四人都入了座,梅山立和幾個侍女都站在邊上。
“可以吃了,沒有毒。”
郁徽收起了銀針。
其實對于左鴛和郁徽這樣的修煉者,普通的低級毒藥基本沒什么作用了,一入口便能發(fā)現(xiàn),而且修煉者還能閉塞經脈排除毒素。
郁徽那樣做,只是為了苗寒和苗雪這兩個女孩而已,想必這個梅家也弄不出什么高端的劇毒,這樣檢查一遍也足夠了。
梅山立在旁邊直擦汗,略顯疑惑地問道:“梅駒樺離開梅家已有兩年,確實在昨日歸來,不知道各位找他所為何事?”
這兩個小姑娘家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父親一手造成的,他們來找麻煩,應該也找不到梅駒樺的身上才對。
“自然是有事了,不然你以為我來跟你玩呢!”郁徽黑著臉,氣呼呼地說道:“今天中午時分,梅駒樺此人,在村外要欺辱苗寒和苗雪兩位姑娘,要不是正好被我們二人看到了,這兩個姑娘之后會怎么樣,估計你也能想象得到!”
左鳶面色冷清說道:“而且他還搶走了我們一樣東西,最好讓他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后果自負。”
“在下去幫各位將東西取回來,也把梅駒樺的人帶過來,各位先在此處安心用食便可。”梅山立小心翼翼地說著:“也不知道梅駒樺搶了各位何物?”
郁徽答道:“一只小蟲子,你去跟他說,他自然會清楚。”
左鳶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口中,稍微品嘗了一下,感覺味道還挺不錯,便夾了兩塊到苗雪碗里,又夾了兩塊到苗寒碗里,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梅山立很快就來到了梅駒樺的房間,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他一臉焦急地說道:“駒樺弟弟,有幾個人來到梅府,說是要找你的,似乎來者不善吶!”
正在修煉調息的梅駒樺睜開了眼睛,忽地一掌將梅山立打翻在地,頗為氣惱的說道:“不是說過,讓你們都不要過來打擾我嗎?”
梅山立誠惶誠恐地爬了起來,面巾下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低垂的眉眼里閃過一縷怨毒:“那兩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們隨著苗家那兩個丫頭來找你,說你搶了他們的一只小蟲子。”
“大哥梅吉吉剛才已經死了,現(xiàn)在他們四人就在梅家客廳,正等著我把你給請過去,你說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
昨夜梅駒樺回來之時,梅家眾人都認為不能讓他進梅家,不僅不能讓他進入梅家,而且還要當場把他打死。
當初梅駒樺逃了,三夫人衛(wèi)秋凝死了,那個親近梅駒樺的仆人死了,看守梅駒樺的那兩個仆人也死了。
如今梅駒樺卻突然跑回來了。
本是應該在兩年前就死掉的一個人,如今既然回來了,哪有再將他放走的道理。
梅吉吉命令仆人們在門口將他打死,然后找個地方隨便一扔就完事兒。
可是梅家眾人哪能想到,這梅駒樺僅離開了兩年,卻是學了一身江湖中傳說的法術回來,把一群仆人打得落花流水,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
“他們居然還找過來了?”
梅駒樺聞言頓時就是一驚,他立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將包裹背在背上,打算馬上就離開梅家。
“三弟要去哪里?”
看到梅駒樺似乎想要逃走,梅山立心里一急,伸開雙手擋在了門前,阻攔住他的去路。
“給我讓開,可別逼我動手殺你,二哥……”見梅山立把門口給擋住了,梅駒樺的語氣顯得十分森冷,眼神也越發(fā)凌厲。
梅山立聞言打了個激靈,他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挨的那一掌,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經搭錯了,居然忘了梅駒樺是個修道士。
自己的嘴角可是還留著鮮血呢,居然轉頭就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要是梅駒樺真的下起狠手來,自己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但客廳里的那幾個人也不是善茬,為了能打發(fā)走他們,梅山立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說道:“你得到的那只小蟲子,可否還給他們?”
“滾開!”
梅山立看到梅駒樺手心里散發(fā)著悠悠的光彩,雖然有點不太情愿,但他還是立刻就把道路讓了出來,因為他還不想死。
看著梅駒樺迅速遠去,片刻便失去了蹤影,梅山立長長地嘆了口氣,只能過去給那幾人說明情況了。
希望他們不會遷怒自己才好。
……
“你們怎么不吃了?”
左鳶不停地往兩個女孩的碗里夾菜夾肉,小碗里的食物堆得高高的,看到兩個女孩幾乎同時放下了筷子,她以為她們兩人又想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
苗寒摸了摸自己圓圓的小肚子,看了左鳶一眼,有些靦腆地說道:“我……我已經吃不下了,左鳶姐姐你們繼續(xù)吃吧!”
“我也是吃飽了。”苗雪拿著侍女們準備好的餐巾布,擦著嘴角的油漬和飯粒,又用茶水漱了漱口。
“那人怎么這么久還不回來。”
左鴛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話音剛落,幾人就看見梅山立走了進來,可他們卻是沒見梅駒樺的人影,而梅山立又是兩手空空。
他低著頭走到幾人的面前。
一副做了錯事的模樣。
“讓幾位客人久等了,在下沒能把事情給辦妥,還請各位恕罪……當在下趕到梅駒樺的房間時,發(fā)現(xiàn)房中已經是空空如也,為了把幾位交代的事情辦好,在下命人把梅府找了個遍,卻始終沒有能找到他。”
“估計是幾位客人剛到梅府門口之時,梅駒樺就已經收到風聲,悄悄地逃出去了。如今在下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沒能幫上幾位客人的忙,在下心中甚是惶恐。”
梅山立覺得自己這一番話有理有據,邏輯也是清晰明朗,這幾人肯定無法印證梅駒樺究竟是何時不在梅府當中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太大的漏洞。
他偷偷地看著幾人的神情姿態(tài),其實心里也有點兒害怕,萬一自己的謊話不夠圓潤,不能將他們給忽悠住,那自己就麻煩大了。
梅駒樺是一個修道士,眼前可是連梅駒樺都要躲著的人,他們要是真發(fā)起飆來,梅府里誰都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