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唐妤姝提供的消息,江皖找到了張叔所租住的地方。
江皖到的時候,老人正在給花澆水。
相比上次的見面,這次更是全白了頭,昔日筆挺的身子也佝僂了。
“張叔!“
張銘似乎不可置信,聽到江皖的聲音愣了一下,然后緩慢的轉過身體。
看清真實存在的人的時候更是一瞬間眼睛亮的發光。
放下了手上的水壺,就著自己的褲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漬。
“江皖小姐怎么來啦?”
“怎么,張叔不歡迎?”
重活一次,對這些用真心待自己的人,江皖親近了許多,撒起嬌來毫不扭捏。
“那哪兒能呢!歡迎,熱烈歡迎江皖小姐!”
“歡迎我您還叫我江皖小姐呢?您這都跟我不熟呢!”
江皖瞪眼,作出生氣的樣子。
“好好好,叫江皖,叫江皖好不好?”
張銘不生氣,平日里刻板嚴肅的臉此刻生動的不得了,兩只眼笑的彎彎。
跟著張叔進了家里,因為是租住的關系,家具陳設少的可憐,盡管房子空間不大,看起來也是冷冷清清的。
“坐,你坐。”
挑了家里面最好的一只軟凳給江皖,又給她倒上一杯水,張銘這才閑下來束著手坐在江皖的對面看她。
“張叔你怎么……是岳嵐把你辭退了嗎?”
張銘似有話說,但是最終搖了搖頭。
“宋先生臥病,宋家暫時不缺人手,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沒啥用咯!”
倒是和岳嵐一樣的說辭,江皖心知張叔沒有說實話,但不知道他為何選擇隱瞞。
“那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呢?我看這地方太僻靜了,冷冷清清的……我在別處給您找處房子,到時候把我奶奶接來一同和我們住,我侍奉您?”
張銘哈哈一笑,眼中有淚。
“我老張這輩子一能得先生收容,二能得江皖小姐這一句侍奉,老張何德何能?。 ?p> 說罷,又坦然一笑,“這地兒好,這地兒安靜,江皖莫要擔心我這老骨頭,你看我養養花澆澆水不也挺好?”
“我老啦,就不給你添麻煩啦!只是……算了算了?!?p> “江皖既然來了,今天讓你嘗嘗張叔的手藝,味道不好別見怪啊!”
江皖心知張叔有些話沒能說出口,但對方轉移話題的速度實在太快。
張叔倔了一輩子,但凡他不松口,也沒人那他有辦法。
搬家的事還需要再想想,江皖思忖要不然先斬后報,只是手頭雖然不緊張,但是租房卻有點無余力。
喝了幾杯酒,包裹在理智外殼里的愁緒開始顯露。
盡管張銘的話比喝酒前還要少,但江皖就是察覺出張銘現在的情緒很糟糕。
“張叔是在擔心爸……宋叔叔嗎?”
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理智比平日要遲緩,張銘并沒有注意到江皖的用詞。
“先生命苦啊!”
抿下一口酒,張銘的雙眼已經開始泛紅。
先生命苦??!
短短五個字被這個打小就跟著宋河的漢子說的百般滋味。
青年喪失愛妻,中年痛失愛女,如今癱瘓在床,人生苦矣!
江皖的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淌了一臉,她心痛到麻木。
“江皖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不可以替我去照,去看看先生,我老張無以為報了……”
也只有醉了酒,張銘才能把方才沒說完的話說出口了。
可即便是這樣,用著最低微求人的語氣,他也克制了不去強人所難,江皖知道,他原本想說的詞不是看望,而是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