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我看到她在樓下停住了腳步,順眼望去,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看到潘先生站在我們樓下。我的第一反應是:他知道自己被柳絮騙了,來算賬的。我的第二反應是:他終于發現了柳絮在耍他,他又想起了我的好,他是來找我的。
這個念頭一起,我的心里又忍不住得意,看吧!還是我比較好對不對?
然而,我沒得意兩分鐘,他就開口說話了,他說的話如同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扇在我臉上,扇飛了我所有的幻想,和幻想出來的得意。
“你回來了?”他高興的跑到柳絮跟前,聲音溫柔,眼神癡迷。
“你來找誰的?”柳絮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看了看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潘先生卻連看我一眼都舍不得,“我當然是來找你的,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
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人?他是誰?他卑微的堪比街上乞討的乞丐,他真的是那個在我面前斯文大方,沉默少言的潘先生嗎?
“我沒空啊,約了人了,下次有空我們再約,好吧?梅子,回家了,蚊子太多了,會咬死人的。”柳絮拒絕完后還不忘回頭對我喊了一聲,自顧自的走進了樓道。
我默默的跟上她,在經過潘先生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睛還跟隨著柳絮的背影,我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心里卻又忍不住發疼。可是,我又不允許我在他面前露出任何難過,或者憤怒的情緒,我不想讓他得意,也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腦殘。
可是,我一進去電梯,看到電梯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她如此漂亮,如此優秀,又想到潘先生如此喜歡她,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失聲痛哭起來,再一次在她面前哭得沒有形象,沒有尊嚴。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我,卻又不像是在看我,電梯停下,門打開,她把我從里面拉出來。我哭得止不住的時候腦子里還在想,她一定覺得我犯賤,我沒出息。
可是她從進了電梯到進了家門后,她就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似乎還很好奇,又很懷疑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我的眼淚還沒有流干,我終于聽到她溫柔的聲音了。
“當一個男人愛你的時候,你掉一滴眼淚他都會心疼,當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別說你流干眼淚,就是血流成河,他也只會幸災樂禍。”
我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別哭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你自己珍貴。”
不管她說的話,還是她的表情,都很平靜,甚至還有點端肅,可我卻莫名的破涕而笑。然后我還是忍不住要和她唱反調,“切……”我不屑的切了一聲,“說得好像你沒哭過似的。”
“我當然也哭過!”她撒然一笑,“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又看了我一眼補充了一句:“大概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吧。”
“也是因為失戀哭的嗎?”我忍不住好奇。
“不是,你算是幸運的,你失戀了只是哭一哭就算過去了,而我的失戀,可是付出了血的代價的。”她又扯了扯嘴角,“所以我不能哭。”
我靜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直覺告訴我,她是個有故事的人,我的心里像有只小貓在撓似的難受,我超級想聽她的過去,她的故事,可我的直覺又告訴我,不能問,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你的。
于是,為了不讓氣氛冷場,我拍拍屁股從地板上爬起來,故做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朝廚房走去。我打開冰箱搬出里面的啤酒,一罐一罐的排在茶幾上,順手打開一罐喝了一口,盤腿坐在沙發上,雙眼放光的對她眨眨眼睛:“來吧!寶貝兒,你有故事我有酒,我們聊聊吧。”
柳絮斜了我一眼,起身回房了:“洗洗睡吧!”
“我發誓過了今天,我再也不會為那個渣男哭了。”我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對著她的背影狠狠的說道。
“發誓沒用的。”她頭不回的擺擺手,“相信我,你這一輩子不會只遇到一個渣男,往后余生,你還會為無數個渣男哭的。”
這話聽著是不是挺像在詛咒我的?可我這暴脾氣居然沒有生氣。
“那怎樣有用?要不我去把淚腺給切了?”她連忙追了上去。
她噗嗤一聲笑:“好啊!你且試試,要是沒用的話,我再幫你想辦法。”
“你就不能給個好點子嗎?自殘這種事得多疼啊?”我打了個寒顫。
“你不想哭,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干掉所有讓你哭的人。”她揚揚眉,“怎么樣?是個好辦法吧?”
我翹了翹大拇指,“確實是個好辦法,那你今晚睡覺的時候可要小心一點,千萬別閉眼。”我邪邪的一笑。
“晚安”她碰了一聲把門砸上了。
“喂……”我只能對著門大喊:“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哭得那么慘的,我一定要把你干掉。”
門里靜悄悄的,什么回聲都沒有,“你就是那個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我恨恨的踢了她的門兩腳,罵罵咧咧的又坐回沙發上喝灌啤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