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從來都是平淡無奇,無所作為的,我也從來沒有過什么追求,更沒有什么野心,大概就是那種得過且過型的。
所以,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堅持什么,或者說要挑戰什么,就好比那個時期的我,拿著一份夠自己吃的工資就覺得當下的生活很安逸。
“當你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時,你就要去接受一些你最無法容忍的的事,如果你能堅持下去,你就會猛然發現,這么糟糕的事我都能忍受,還有什么坎過不去呢?”
很奇怪,柳絮這句話總是讓我想起園園來,她是那種讓所有女人都討厭的女人,而她的客人對她的態度大多都是以一個嫖客的視角在審視她,有的時候盡管客人很煩她的曲意逢迎,可她依舊能笑臉相迎。
我想并不是因為她喜歡吧?也沒有人會喜歡拿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吧?可她能,在我們眼里她看起來很可恥也可恨,在那些男客人眼里她可能是既放蕩又卑微。
可她從來不在乎,她從來不在乎別人喜歡她,或者唾棄她,她也從來不在乎她的客人能尊重她,或者給她多少誠心相待。
在我看來,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錢,為了那么一點小費,她能喝酒喝到吐,她能陪你做任何事情??赡茉诤芏嗳搜劾锼荏a臟,可她依舊會為了提高她那點可憐的收入不知疲倦,不擇手段的搶客人。
這樣的女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貪慕虛榮的,可有誰會在意她那么拼命的賺錢的目的是什么呢?有誰會在意她過得好與不好呢?有誰會在意她是因為什么才會變成今天這副讓人討厭的模樣的呢?
也許,這就是園園的那道坎吧?
那么,我呢?我遇到過坎嗎?
沒有?
那怎么可能呢?
我遇到的第一道坎就是高考,在落榜后我連復讀的想法都沒有產生過就直接放棄了。
而我遇到的第二道坎,是我在上海的第一份導購的工作,當時是因為那個服裝品牌被其他品牌給收購了,公司決定讓所有導購重新進行嚴格的培訓和篩選才能繼續留下來。當時的我只覺得太麻煩了,果斷的就放棄了那份工作。
別人遇到坎兒的時候都是想法設法的爬過去,而我遇到坎的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選擇繞道而行,因為無所謂,干什么都一樣,不過是為了一份工資,一口飯而已。
這次事件大概就是我遇到的第三個坎兒,要是以前的我在糾結一晚上后,第二天肯定就不會再堅持了。
可是,第二天醒來時,我還在糾結要不要繼續留在會所工作,能不能忍受得了那些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誒,這錢你真不要???”
柳絮又提起了那五千塊錢的事。
“不要!”
“最討厭你們這種生活質量低,還故作骨頭硬的人了!”柳絮翻了個白眼,繼續說:“我不管你啊,我就當這錢是你交的房租了!”
“錢沒那么重要。”
我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卻不一定這么想,因為我也有揭不開鍋的時候,那時候還是覺得錢是個好東西的,可是我依舊無法接受用傷害身體這種代價換來的報酬。
“切!”柳絮長長的吁了我一聲,“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湯若無鹽不如水,人若沒錢不如鬼!”
她捏了捏鼻梁接著說:“哦……園園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依舊倔強。
“那是因為你還沒嘗試過走投無路的滋味?!?p> “園園干這行是為了錢,為了養活她的公公婆婆和兩個孩子,她算是走投無路,那你呢?”
“我?”柳絮笑道:“我說是因為喜歡,你信嗎?”
“鬼信你!”
“干我們這行怎么了?你知道全國有多少坐臺小姐嗎?就拿我們會所來說吧,小到十八歲的,老到五十歲的都有,你覺得她們各個都是走投無路的?那些在娛樂場所混了很多年的人,哪個不是有車有房有存款的?”她說。
“你是不是覺得當坐臺小姐臉上很光彩?。俊?p> “那倒沒有,我只覺得,既然有這個職業的存在,就表示這個社會還是有這方面的需求的,你沒有必要歧視我們這個行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干我們這行的要求更嚴格,要有相貌有身材,還要能說會唱,會跳會笑?!?p> “我沒看出來!”我冷笑道。
“那是你沒見過真正的坐臺小姐是什么樣的,改天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沒興趣。”
我因為和她賭氣,所以A先生請她吃午飯的時候,我就沒有去。自己隨便弄了點吃的充充饑后,我還是咬著牙去上班了,我對自己說:“要是那些人的眼神太過赤。裸,我再離職也不遲?!?p> 然而,我滿心的抗拒,擔憂,忐忑根本就沒派上用場,因為這天發生了一件更值得關注的事情,所以沒有人記得我的的那點小插曲了。
我到會所的時候,那個小廣場上又擠了一些人,雖然沒有上次潘先生來鬧時那么擁擠,可場面還是很熱鬧的。
在沸沸揚揚的聲音中,我依舊聽到了一個男人的叫罵聲,還有一個女人的哭聲,夾雜著啪啪的把掌聲。
當我聽到那個哭聲時,瞬間就點燃了我心里一簇想要一探究竟的小火苗。
那個哭聲我映像深刻,那是屬于園園的聲音。
于是,我就從不是太擁擠的人群中擠到了包圍圈最里面。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盡管滿臉怒容卻依舊很帥的臉,我正看著那張帥得過分的臉出神時就聽見“啪”的一聲響,那個男人一巴掌就扇在了園園的臉上。
我這才注意到園園狼狽的跪趴在男人的腳邊,男人的另一只手還扯著她的頭發,用力還不小。
“錢呢?錢呢?”男人聲音有些暴躁,扯著她的頭發搖晃著她的腦袋,園園疼得五官都扭曲了,眼淚早已沖花了她臉上的妝,哭聲聽起來撕心裂地的。
“我沒有錢了,都給你,真的沒有了。”
“啪啪”
男人又是兩巴掌揮了過去,“沒有?你能誰呢?你背著我偷了多少男人?你會沒錢?”
園園尖叫著,求饒著,跪在他的腳邊,伸手扯著他的褲腿,“老公,你別在打了,我真的沒有了,你媽不是病了嗎?還有孩子……”
男人將她狠狠的甩了出去,“別叫我老公,我嫌臟!”他說著還一連踹了她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