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只要一想起園園的樣子,和那些人丑惡的嘴臉,我就忍不住心里發怵。
我突然又想起柳絮剛剛一直在喊韓默名字這件事情來,我猶豫著要不要給韓默說一下柳絮發燒的這個事情。
我猶豫了半小時,終于還是決定給他說一聲,我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所以我發的是qq消息,他的頭像沒亮,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線,反正我是沒有等到他的回復。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也黑了,燈也亮了,窗外面的雨夾雪好像越下越大,風也越吹越猛。
這樣的天氣并沒有影響別人過年的心情,外面的炮竹聲此起彼伏的一直響個不停,我和梁思甚各自占領著床的左右兩邊,他玩他的,我無聊我的,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柳絮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梁思甚中途給她喂了兩次水,一直到晚上八點,我無聊的都快睡著了。柳絮突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慌亂的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在的環境,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走上前去,想問她還有哪里不舒服的。
“你……”
她猛的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很大,指甲都掐進我的肉里去了。
她的一雙眼睛霧蒙蒙的,明明是看著我的,可又像透過我看著另外一個人似的。
“你看到了嗎?她就是這么死的。”她激動的搖晃著我的雙臂,聲音沙啞,“你看到了嗎!”
此時此刻,我最怕的就是別人在我面前提死這個字,一提到死我就會想起園園那雙眼睛。
“誰?”我吞了吞口水,極力壓制著我心里的恐懼,“園園嗎?我看到了,你先松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不是!不是掐死的,是摔死的!”她突然收回手抱著自己,像只受到驚嚇后的小鹿,眼睛里的霧靄被驚恐取而代之。
“她沒事吧?”我轉頭看著梁思甚,指了指腦袋,“該不會是這兒燒壞了吧?”
“柳絮……”梁思甚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坐到床邊,柔聲細語的喊著她的名字。
柳絮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有些迷茫,好像不認識他似的。
我想:完了,她不會真的燒壞了吧?
“你還好嗎?”梁思甚對她笑了笑。
他的笑溫柔中還透著一股子純真,一口整齊得讓人嫉妒的牙齒白得發亮,我差點沒被他的笑晃花了眼睛。
柳絮轉了轉眼球,又看了看我,然后她迷茫的眼神漸漸的變得清明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臉頰,又看了看我們。
“我好多了,謝謝你們!”
“都是……”
“都是楊梅在照顧你,我可什么都沒做。”梁思甚搶在我開口前急急的澄清自己,“要不是她怕鬼非要我留下來,不然我早就走了。”
“你……”
“我又不怕!”梁思甚背著柳絮對我做了個兇狠的咬牙的動作,明顯是在威脅我。
很不巧,我這人最沒骨氣了,而且出于私心,我也沒想拆穿他。
“鬼哪有人可怕呀!”柳絮虛弱的笑了笑,“有吃的嗎?我好餓。”
“有泡面,鹵蛋,餅干,火腿腸,雞爪,花生瓜子,你要吃什么?”梁思甚立馬就接過話像個擺地攤的在推銷自己的產品一樣。
“泡面吧!好多年沒吃過泡面了。”
“好嘞!”梁思甚一拍大腿坐起來,“哥這就給你泡去。”
“我也要!”
“你不會自己泡……”
我也惡狠狠的咬著牙瞪著他,意思是:“你要不給我泡,我就……”
“行!”他豎起食指指指我,聲音拉的老長的說:“您辛苦了!”
沒一會兒,房間里就傳來了泡面的香味,柳絮說味道太重,堅持要去客廳里吃。
于是,我們三人就一人端了一碗泡面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著春節聯歡晚會。
“唉……大年三十的,人家都大魚大肉的,我們在這里吃泡面!”梁思甚一碗泡面吃得生無可戀的,睜大眼睛看著吃得正香的柳絮和我,夸張的說:“你們怎么能吃得下去?”
“這已經很好了!”柳絮喝了一口湯,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以前大年三十,我還吃過餿飯呢!”
梁思甚的表情立馬就僵在臉上,我也一臉鄭重其事的看著她。
“以前是哪以前?”梁思甚問出了我想要問的問題。
“大概十三年前吧!”
一室的沉默過后,我試探著問她:“你媽……”
“她……她是怎么死的?”
“摔死的!”她回答得很干脆。
其實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心里就已經有答案了,可當她干凈利索,不帶一點感情的說出她媽媽的死因時,我卻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也是跳樓嗎?”我追問道。
“跳崖!”
“你……”
“夠了,別問了!”梁思甚重重的拍了一下茶幾,震得我們剛放下的泡面桶里的湯水直晃。
我到了嘴邊的問題又咽了下去,確實不該問那么多的,我這毛病怎么又犯了呢?
“其實,我不是G省人,我是Y省人,大概是這邊的G省人比較多,加上兩個地方的口音也差不多,所以大家就都認為我是G省人了。”
在我和梁思甚詫異的目光中,柳絮開始說起了她的家庭背景和她小時候的生活。
柳絮家很窮,父母都是種地的,她還有個哥哥,她哥哥比她大兩歲。
雖然她沒有說她爸媽重男輕女,可從她的敘述中我充分的感受了這個家庭存在很嚴重的重男輕女的行為。
柳絮是這么說的:“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爸爸就經常回來得很晚,他有時候會很開心,有時候會很暴躁,他開心的時候會把我哥哥抱在懷里,給他錢買零食吃。他暴躁的時候會打我媽,會對我拳打腳踢,會罵我和我媽是喪門星。”
當然,我爸爸暴躁的時候要比開心的時候多得多。
那時候我并不懂他為什么會那么暴躁,后來長大一點了我才知道,我爸爸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的賭鬼。
那時候,他每天出去的時候,我都會對著老天虔誠的祈禱他不要輸錢,只要他不輸錢我和媽媽就不會挨打。
柳絮苦笑著說:“可是老天爺那么忙,哪里顧得上我?”
每次我被打的時候,哥哥就在旁邊看著,還笑我哭的樣子很丑。有一次我就問我媽:“為什么爸爸只打我,不打哥哥呢?”
我媽說:“因為哥哥要讀書寫字,所以不能打。”
“我也可以讀書寫字啊!”那時候的我多天真啊。
“你不能讀書寫字。”我媽很肯定的說。
“為什么?”
“因為學費很貴,我們家很窮,沒有錢讓你讀書寫字。”
“那為什么哥哥就可以讀書?這一點也不公平。”我賭氣說。
“你怎么能跟你哥哥比呢?”我媽也兇巴巴的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