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藥劑師
想著一些過去事情的時候,亞莉斯托已經來到了小巷的盡頭,一扇有些古樸的木門出現在她的眼前,木門上掛了一個小巧的木牌,上面用多布拉德的文字寫著“正在營業”,亞莉斯托打開店門,裝在上方的銅鈴響起聲來,代表著有客人造訪,房間內的裝潢十分精致,視野里時不時能捕捉到精美的飾物與不知名的花草,一個隨意將披散的灰發收在兜帽里的女人正在柜臺后聚精會神地看著一本金色涂裝的書籍。
“噢,這不是亞莉斯托嗎?來補充藥劑?”似乎是聽到鈴聲后看了過來,灰發女性合上手中的書籍,轉向亞莉斯托。
“下午好,墨迪卡小姐,我確實是來買藥劑的。”亞莉斯托向她打了個招呼。
“我就算到差不多該來了,怎么樣?這次多買一些吧,給你打折哦!”墨迪卡女士擺出熱情地招待客人的態度來。
“……哈哈,我會考慮的。”亞莉斯托無奈地笑道,面對墨迪卡小姐一牽扯到生意上的事就形象大變的問題,她沒有任何辦法,當初第一次見到商人模式的墨迪卡小姐時,她都有些懷疑對方之前溫柔可親的形象是不是裝出來的……
兩人相處久了之后亞莉斯托才發現,根本就是她對墨迪卡小姐的認知有誤,那個女人安靜下來的時候確實顯得十分溫和恬靜,但提起興致后就會變得有些無賴,總喜歡開些玩笑逗她開心、或是單純地戲弄她,不過亞莉斯托打心底覺得,這樣或許也不錯……
“一定要哦!你也知道的,藥劑師在這個國家很難賺到錢啊。”墨迪卡小姐嘆了口氣。
“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呢?聽說多布拉德以外的區域,藥劑師是很受歡迎的啊。”亞莉斯托曾經也詢問過很多次,但都沒有得到正面的回應,但這家店顧客稀少是的的確確的,她也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一天這里就忽然消失了。
“我姑且也是多布拉德人啊,離開故鄉去其他國家什么的對我來說太難了。”墨迪卡小姐笑著說道。
“唉,您最好考慮一下,雖然我個人很舍不得您以及這里售賣的藥劑,但若是連開店的資金都維持不下去的話,不如離開這個國家。”亞莉斯托沒有把墨迪卡小姐的話當真,嘗試進行最后的勸說。
“……我會的,這不是還有你在嗎?而且離開這里的話,我也舍不得亞莉斯托啊!”墨迪卡女士沉默了一會,又接著打趣起來。
“這是關乎生計的問題啊……”亞莉斯托又嘆了口氣。
“沒關系的,大不了我去做別的工作!”墨迪卡女士拍拍胸脯說道。
“墨迪卡小姐原來還能做其他工作啊?我還以為您每天只是閑在店里的廢人呢……”亞莉斯托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啊,好過分……就算是我也是能夠勝任其他工作的啊,很早就跟你說過藥劑師基本都是副業吧。”墨迪卡女士鼓起臉頰,一副有些生氣的樣子。
事實上墨迪卡女士確實提到過,藥劑師行業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最簡單的藥劑的話,只要有基礎的配方,再按部就班地進行調試,連普通人都能成功,而藥劑師里確實不乏普通人存在,只是擁有精神力的人會輕松不少,因此有這方面途經的人大多都會兼做藥劑師,將它當成一種賺錢的方式罷了,想要在這個職業真正有所成就,更多依靠的是開拓進取的精神,要做到熟悉各種材料的效用,并尋找將它們搭配在一起的最佳方式,不畏懼一次次的失敗,只有這樣才能算是真正的藥劑師。
但在亞莉斯托眼里,墨迪卡女士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藥劑師,以往和她相處的時候,時常能看見她在努力鉆研藥劑,雖然說著要換個職業,但想必一定不是認真的,墨迪卡女士究竟在藥劑上花費了多少心血,那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亞莉斯托不過是得以窺見其中一二。
“呵呵,開個玩笑。”亞莉斯托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改變了不少,以前的她可是說不出這樣不正經的言語來的,當年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雖然這都要多虧了身邊的這兩個人,對她而言伊芙蘭和墨迪卡都是自己十分重要的人。
“亞莉斯托也有些變了呢……是那個小女孩的功勞吧!”墨迪卡女士一瞬間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而上次亞莉斯托來時,已經和她簡單地說過了伊芙蘭的事。
“不,您也有份!”亞莉斯托直視對方的眼睛,將自己的感情注入其中。
“……這、這樣啊,我知道了,所以別盯著我看了!”一向表現得十分有余裕的墨迪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過頭去,雙手在身前不停晃動,連臉頰都微微發紅。
“原來墨迪卡小姐意外地不擅長接受別人的感情啊。”亞莉斯托笑著放過了對方,其實她也有點害羞,心跳快得有些不適應,這可比說句謝謝要難為情多了!
“……怎么會!不要小瞧閱歷豐富的大人啊!”墨迪卡女士立即反駁道。
“是是是,那么來談談藥劑的事吧。”亞莉斯托強忍著進一步挑逗對方的沖動,雖然墨迪卡小姐動搖的機會十分少見,但再繼續下去對方恐怕就要惱羞成怒了……
“是啊,這才是正事,于是呢?還是之前的那些嗎?”墨迪卡女士迅速調整好了情緒,恢復了平常的態度。
“不,每種藥劑再追加兩份吧。”亞莉斯托更改了慣例的訂單。
“嗯?雖然我有說過多多關照這里的生意,但我還沒有落魄到需要亞莉斯托這樣救濟啊!”墨迪卡女士似乎誤會了亞莉斯托的用意。
“不是的,只是有了一起冒險的同伴,就是上次提到過的伊芙蘭,她原來是個低階的魔法師呢。”亞莉斯托這才想起她似乎還沒和墨迪卡小姐解釋過后來發生的事,于是急忙解釋道。
“……那還真是巧啊。”墨迪卡女士瞇起了眼睛。
“是啊,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這里可是多布拉德啊。”亞莉斯托回應道。
“……也是。”墨迪卡女士輕笑一聲,隨即不再糾纏,兩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后亞莉斯托就告別了墨迪卡。
一路回到家中,伊芙蘭不知為何穿戴著皮革甲在操弄廚具,似乎是被亞莉斯托的動靜吸引,她向這邊看了一眼。
“歡迎回來,亞莉。”
“嗯……你在干什么?”亞莉斯托還是沒忍住詢問道。
“如你所見,我在制作晚餐。”伊芙蘭手中的動作不停。
“這我知道,但為什么要穿著防具?”亞莉斯托正是從廚房和防具這個搭配上感到的違和,這讓她有種目睹了魔物和人類友好相處的荒誕感。
“你說這個啊,我只是不想讓衣服上沾染油漬,就拿這個試了試,結果效果意外地很好,就是活動起來有些不方便,不過我已經適應了,我是不是很聰明?”
“簡直難以置信,你要是擔心弄臟衣服,完全可以去買一件圍裙的,我們沒有缺錢到日常用品都買不起的地步啊。”亞莉斯托感到有些頭疼,她把身上的東西隨意放在桌上,拉開一張椅子癱坐在靠背上,就在剛剛與伊芙蘭聊天的時候,亞莉斯托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松懈下來,隨即一股深沉的疲倦感就涌上身心。
“好吧,其實我也覺得怪怪的,明天去買一條圍裙吧。”伊芙蘭把食物盛在盤子上端了過來。
“既然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的話,就不用嘗試了吧?”
“不,許多常人認為很無趣的事情對我而言卻很有嘗試的價值。”伊芙蘭并沒有自己與他人不同的自卑感,相反這個女孩堅信著自身行為的正當性,她才是這個世界上的正義,這是無可置疑的。
“是嗎?”
“是的。”伊芙蘭微笑著回應。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怎么想都是讓我就這樣住下的你才更奇怪吧?”伊芙蘭鼓起臉頰表達自己的不滿。
“……”
“不許睡覺,至少先把晚餐解決!”伊芙蘭捏著亞莉斯托毫無防備的睡臉。
“……我知道了。”亞莉斯托艱難地撐開雙眼,童年時代在那溫暖的手掌下,她十分享受吃飯的時間,而離開故鄉后,哪怕再難受也要把食物咽下,無關乎感受如何,所以這大概是她頭一次討厭吃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