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陰溝里，為何不能抬頭仰望星空？
………譚小鹿
S市，長松飯店。
已經是夜晚23:30了，飯店里剛剛的一場聚會，也終于結束。
此刻，長松飯店外頭，正下著大雨，吹著大風，把大街上的一叢叢樹，吹得“嘩嘩”地響。
譚小鹿撐著下巴，睜著她的一雙眼，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面端著臟碗進進出出的黎亦恒。
突然，身旁，走過一個推著碗盤車的阿姨，看著背著書包的譚小鹿，阿姨笑著道：
“你是小恒的妹妹嗎？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小姑娘，要我說，你還是早點睡，如今你正長個子哪！”
聽到阿姨的話，譚小鹿先是眉頭一皺，然后她撐著下巴，極為嚴肅地看著阿姨。
“阿姨，我不是他妹妹。”
“那你是他姐姐？看起來不像啊！”阿姨一邊看著譚小鹿，一邊懷疑地道。
譚小鹿搖了搖頭，然后認真且深情地道，“我是追………”
后面的話譚小鹿還沒說完，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就從一旁傳來。
“羅阿姨，我來推，剩下的，我來打理，你先回去吧！”
正準備說話的譚小鹿一聽到那人的聲音，本來給帶了困倦濕意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她連忙把撐著下巴的手放下，看著走來的黎亦恒，揮了揮她的手。
“嘿，阿恒！”
黎亦恒目光淡淡地掃過譚小鹿的臉，也不說話，就從羅阿姨的手上接過承著碗盤的小車，把它推走了。
看到黎亦恒推走自己的餐車，羅阿姨笑著“哎”了一聲，“小恒就是懂事！”
說完，把身上的圍腰、帽子、手套脫下，看了眼譚小鹿，笑著道，“小姑娘，那阿姨先走了啊！你和小恒收拾好了以后，就快點回家吧！”
看著阿姨，譚小鹿撥浪鼓似的點了點頭，連忙道，“好！阿姨，您老慢走！”
等到阿姨一走，譚小鹿連忙跑到后廚去，此刻黎亦恒正把餐具放到洗碗槽里，靜靜地洗著碗。
后廚里安靜得可怕，只聽到碗碟碰撞發出的聲響。
譚小鹿來到黎亦恒身旁，皺了皺眉，“那個阿姨不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她怎么就提前離開，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這里洗碗？憑什么？”
本以為黎亦恒會拒絕回答，可下一秒譚小鹿就聽到他道，“這個飯店就是羅阿姨家開的。”
譚小鹿：“………”
本來想問黎亦恒為什么不去大飯店，快餐店打工之類的，可突然想起，像他那樣的零時工，能有人要就不錯了。
雖然這是一個私人開的，極為簡陋的小飯店。
想到這里，看著堆積如山的碗碟，譚小鹿就要上前幫著黎亦恒清理。
剛一動作，黎亦恒就停下了他手中的動作，少年此刻穿著臟兮兮的工作服，低著頭，看著譚小鹿，眉眼冷清。
譚小鹿一愣，被黎亦恒盯得有些不知所以。
“你看我干什么？”
譚小鹿呆呆地問道。
“你也看到了。”
黎亦恒指了指臟兮兮的后廚，以及堆積如山的碗碟。
“我就是一個窮學生，家庭一般，沒什么本領，性格還不好。”
說完，深邃的瞳孔看著譚小鹿，再不說話。
聽言，譚小鹿一愣，“所以，你想說什么啊？”
意料之中的，看到黎亦恒眉頭緊緊皺起。
然后聽到他說，“譚小鹿，你叫譚小鹿是吧。”
“我覺得我們之間并不熟，要說有什么交情，也不過就是你當了我半個月的同桌。”
“所以，你今天跟著我來打工的地方，你想干什么？”
黎亦恒剛剛說完，他就聽到，身高只有他胸口的譚小鹿突然捂住嘴巴，低聲“噗嗤”一笑。
好看的眉頭又一皺。
很久，等到譚小鹿笑夠了，黎亦恒才看到譚小鹿抬起頭，看著她，眨了眨眼，俏皮地道：
“阿恒，是你傻，還是我傻！”
黎亦恒：“……”
“我轉來南洲中學，做你同桌，跟你來打工的地方，就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臟兮兮的后廚。
一身狼狽的黎亦恒。
下著大雨的深夜。
這絕對是黎亦恒活了十七年來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被人告白。
寂靜的后廚里，水龍頭還在開著，嘩嘩地流著水。
兩個人之間一片安靜。
黎亦恒目光有點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譚小鹿。
或許，任由著任何一個認識還不到二十天的人突然給你說，“我喜歡你。”
人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人莫不是神經病？
黎亦恒低著頭，以為又是不良少女的惡作劇，可面前的不良少女，睜著一雙大眼睛，一雙眼睛生得黑黝黝的，看起來極為的干凈認真。
嘴唇動了動，黎亦恒終于開口，“我什么都沒有，身上也沒有任何該值得你喜歡的，所以，譚小鹿。”
他說，“譚小鹿，給我一個理由。”
“喜歡一個人，為什么要理由。”
聽到黎亦恒的話，譚小鹿好笑似地抬起頭看著他。
她指了指自己。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超級無敵變態的大學渣，她學習不好，性格不好，不受人喜歡，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藝。”
“可是，阿恒，我們都在陰溝里，為何不能抬頭仰望星空？”
看著黎亦恒，譚小鹿微微上前走了一步。
“黎亦恒，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而我也只是無數喜歡你的人中的其中一個。”
“但請你相信，”譚小鹿指了指自己，“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小可愛，一定會是她們之中，喜歡你最深，對你最好的那個人。”
“她或許成績很差，不會做飯，沒什么才藝，可你要相信，她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會一直陪著你的。
聽到譚小鹿的話，黎亦恒的眉頭又一皺。
今晚的一切，好像有些兵荒馬亂。
所有的一切，仿佛同他過去十七年的井井有條相違背。
面前這個突然闖進他生活中的少女，讓黎亦恒第一次，從前平靜無波的心中，微微泛起了點點瀾漪。
此刻，低下頭，還能看到譚小鹿看著他的一雙眼中，隱隱帶著點期待。
期待地看著黎亦恒，譚小鹿在心中感嘆。
太他媽的煽情了有木有！
她譚小鹿，有一天竟然也會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如果她是黎亦恒，她肯定都會被感動得掉下眼淚。
越是想，譚小鹿心中就越是激動。
黎亦恒，你個臭男人，倒是同意啊！
同意啊！
然后，在譚小鹿極度興奮中，譚小鹿只聽到黎亦恒說了三個字：
“神經病！”
然后，她的男神就扭頭，面色冷漠淡然地洗著一旁的碗碟。
譚小鹿頓時氣的牙疼，她連忙跑到黎亦恒身旁，在他身旁問道：
“你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話嗎？”
“沒。”
“那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對。”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譚小鹿撒嬌。
終于，聽到譚小鹿的話，正彎腰洗碗的黎亦恒直起了身子，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譚小鹿。
“有。”
“什么！！！！”
譚小鹿激動。
“哦，等你長到這里，我就同意。”
黎亦恒看著譚小鹿眼中激動的神情，脫下手套，修長白凈的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輕輕地說道。
譚小鹿抬起頭，看著黎亦恒比著的地方。
肩膀！
她看了眼自己頂破了頭，身高也不過黎亦恒胸口處的位置，欲哭無淚。
“能打個五折嗎？”聲音討好，有點狗腿。
“不能！”
黎亦恒不容置疑地拒絕。
說完，又戴好他的手套，低著頭洗一旁的碗碟。
看著背對著她的黎亦恒，譚小鹿氣的一陣咬牙切齒！
草草草！
欺負人也不帶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