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清歡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原本還以為自己又要糾結(jié)尷尬、不知所措,沒想到,當說出隱藏的心事后,如今卻只覺輕松,像是壓在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
昨日南無月聽完自己的告白,只怔怔地看著自己,沒有回應,也并未拒絕。看來是被自己的直白嚇到了。
沈清歡笑了笑,他或許不懂何為喜歡,但對自己的關(guān)心即使無意卻也藏著真心吧,想到這里,心中便燃起了熊熊斗志,如此有顏又有權(quán)的絕世男子,放棄了著實可惜。
他或許永遠也說不出喜歡,可真心又豈是一句喜歡就能詮釋的。她從小在孤兒院見過無數(shù)言語透著關(guān)愛的陌生人,可最終領走自己的卻沒有一人,從那以后,她便再難信承諾,南無月為護她所做的一切,好似在冰冷的心中播下了一粒種子。
在這個異世無論見到聽到的故事,都是悲劇都是后悔,可她卻不想如此,如被解出了封印一般,在現(xiàn)代缺失排斥的愛情,不如在這異世放肆追逐一把,也不枉此生。
這時,推門而入的青黛那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沈清歡的遐想,“清歡,我們要準備啟程了。”
“好,那我起床收拾收拾。”
沈清歡呼出一口氣,從床上一躍而起,看向青黛笑著道,“其實我早已決定跟著你們離開,只是昨日才向南無月說了此事,沒提前告知你,你不會生氣吧。”
青黛抬眼看著滿臉討好笑容的沈清歡,搖了搖頭,“碧落閣分為三堂九門,閻雪堂主管暗中事務,估衣堂和雎龍?zhí)梅謩e主管農(nóng)事和商鋪。至于九門,是閣主上任時收復的門派,特許保留名字,但早已歸屬三堂管轄,大多分派內(nèi)務和對外運輸。”
沈清歡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抬眼看向一旁的青黛,“是南無月讓你來告知我的?”
“是,閣主說既然同行便不能一無所知。”
沈清歡聽聞,點點頭,不自覺勾起嘴角,輕聲嘟囔著,“這是向我透露家底嗎?”
“什么?”青黛見她一臉?gòu)尚叩墓之惸樱行┰尞惖貑枴?p> “沒事,沒事。”沈清歡連忙擺擺手,要淡定,摸了摸袖袋,邊聽邊對碧落閣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的部署佩服的五體投地。
她在碧落閣的日子也是道聽途說,對碧落閣的信息也聽得零零散散,認為碧落閣只管收集信息還有暗殺事務,卻不想竟涵蓋了農(nóng)工商所有領域。
怪不得世人都說碧落閣,知天下事,曉天下人,運轉(zhuǎn)這么大個攤子,輾轉(zhuǎn)各國,那不就意味著探子遍天下嘛。
沈清歡暗自點了點頭,腦海里突然覺得有個名字很是熟悉,邊想邊問出了口,“雎龍?zhí)煤亡慢堥w,這一字之差。。。”
“雎龍閣隸屬雎龍?zhí)茫弥髅麨辇埳搅讼鍥瞿銜匆姼圉慢執(zhí)玫漠a(chǎn)業(yè)。”
微張著嘴點點頭,沈清歡如今只覺得自己抱上的大腿是又粗又壯,心里卻對南無月更加佩服,可自己和他的差距好像間隔了不止一個銀河系啊。
不過,碧落閣不涉南疆,所以她那名義上隸屬南疆的點媚招也是很有價值的,還有自己身上無價的異血,嗯。。。差不多勉勉強強能配上吧。
沈清歡內(nèi)心自我安慰著,心下卻打定主意要好好發(fā)展點媚招,也不能太過寒酸。
穩(wěn)了穩(wěn)心緒,見青黛說完直直地看著自己,沈清歡輕咳一聲,“對了,忍冬何去何從由她自己決定,如果最終選擇和我一起離開,便也帶上她弟弟吧。至于宣王那邊,把此物給他,再派個人幫我?guī)€話,就說,再見怕徒增傷感,就此別過,望父王開創(chuàng)盛世繁華,這樣無論女兒身在何處便也能安康。”
青黛接過沈清歡遞給她的半塊玉玦,并未多問,抬眼見她神色無異點了點頭,似又想起一事,“先神女的侍女小蓮和劉坤兩人,閣主問你如何安置。”
“找個莊子,安排侍女,把我剩下的金子都給他們,讓他們安度余生便好。”
青黛應了一聲,下一刻便出了房門吩咐余下事務去了。
沈清歡看著關(guān)閉的房門嘆了口氣,緩緩走到窗邊,外面的梅花已經(jīng)漸漸凋零,竟也感受到了零落成泥碾作塵的凄美意境。
不知不覺便在此處留了好幾個月,雖有危險傷痛,但也有些美好的事,認識了些美好的人,她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腦海里閃過崔瑞之和段家兄妹的模樣,還有李念兒和京師才子王晏,還有。。。
“神女,烏紇王子來仙瑤殿了,說有事想與你商議。”
沈清歡聽見忍冬的聲音立馬回神,真是想曹操,曹操便到了,勾起嘴角點點頭,抬腿走向大殿。
還未到晌午,陽光微斜映著殿內(nèi)的男子很是耀眼高大。
呼延邪見到她來了,緩緩轉(zhuǎn)身,他身著墨色緊窄長袍,腰上的皮質(zhì)腰帶更顯地他身形軒昂偉岸,身披狼毛大麾,頭戴黑曜石狼頭冠頂,有著草原男子龍精虎猛的獨特氣勢,
“清歡。”他抱手向沈清歡打了個招呼,身后強壯如山的阿緹握拳放于胸口也恭敬地行了個禮。
沈清歡連忙回了禮,“阿邪。”邊說邊走到他身邊,示意他也坐下,抬眼看向他灰色的異域眸子,“可是來找我玩的?可惜今日我便要走了,剛想著找人給你們帶些禮物,沒想到你竟然親自來了。”
呼延邪見少女神態(tài)盎然的樣子,聽到她說的話眼里閃過一絲驚訝,言語透著急迫,“清歡要去何處?”
“四處走走,先去南疆看看。”
“清歡怎不早說,我們也好臨行一聚。”
“哎呀,我最怕離別了,山水有相逢,有緣自會再相見,只希望你們不要忘了我才好。”
呼延邪看著擺著手、揚著笑意的少女,他今日故意避開尾牙慶典的事。被打暈后,醒來便是第二天清晨,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明眸笑顏的少女,得知她安好便也心安,如此血腥殘忍的夜晚不提也罷。
聽到少女說要離開時,他除了內(nèi)心的驚詫卻也有著一絲理所當然,如此明媚的女子,一個皇宮的確困不住她,想到此處便直接開了口,“清歡何不跟著我去草原看看,天高任鳥飛,自由自在。”
沈清歡眨了眨眼,對上呼延邪認真明朗的眸子,心中對無垠草原有著向往,不過。。。輕咳一聲,帶了些歉意,“多謝阿邪美意,有機會我定會去看看的,去南疆之事已與人約好,所以。。。”
“清歡,我心悅你,與我一起回草原,我定許你一片徜徉天空。”
陽光微晃,沈清歡一怔,微張了嘴,看著對面男子目光如炬的眼眸,有些慌亂地避開,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
第一次被表白,雖然早有懷疑但已被自己以自作多情為借口打消了。
此刻,她除了對這告白來的突然有所驚詫,更對阿延邪發(fā)展神速的喜歡有些接受無能。
“清歡,我會對你很好,嫁給我,我定不會讓你有一絲委屈。”呼延邪見少女有些無措的神色,繼續(xù)說道。
沈清歡瞪大了雙眼,這從相邀去玩到喜歡,不過短短數(shù)秒便又成了嫁娶,這如風馳電掣般的發(fā)展速度讓她瞠目結(jié)舌。
下一刻便暗暗嘆道這草原漢子果然威武,男子眼神固執(zhí)堅定,討論是否真心怕是無用,沈清歡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再抬眼時便已有了打算,言語鎮(zhèn)定了些許,
“阿邪,謝謝你心悅我,可我已心有所屬了,相信你定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既然對方如此真誠直接,自己便也不兜圈子了,昨日才向南無月表白,今日便受到了另一個男子的告白,沈清歡此刻的心情很是微妙,有對呼延邪的抱歉,有內(nèi)心虛榮的竊喜,還有突然上漲的自信。。。真是五味雜陳。
呼延邪心中閃過一絲鈍痛,但片刻就冷靜了下來,“不知清歡喜歡的是何人?”
“碧落閣閣主南無月。”沈清歡脫口而出,有些喜歡既然說出了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既然認定了便不能再矯情。
見呼延邪有些疑惑的神色,想來他很難把自己與碧落閣聯(lián)系起來,想了想,沈清歡便接著說道,“我在鄉(xiāng)野時,承蒙閣主照顧,之后更是多次救我于水火。”
“清歡,如若是報恩,本王自會奉上真金奇珍與碧落閣,定幫你還了這些個人情。”
沈清歡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解釋,說不是報恩,是喜歡南無月這個人?可在常人看來,她與大名鼎鼎的南無月就像兩條永遠不會交匯的平行線,不可能說自己曾與他朝夕相對,這神秘的閣主更當過自己的護衛(wèi)。
“清歡,我不會放棄。”
呼延邪見沈清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自顧自地起身,從袖帶中拿出一物遞給她,“南疆在襄涼邊界,更與草原毗鄰,如遇危險便吹響這個銀哨,自有蒼鷹與我報信。”
沈清歡有些愣愣地接過制作精致的銀哨,抬頭見他微低頭一拜便轉(zhuǎn)身要離開的背影,有些著急道,
“我不是報恩,我是真喜歡他。”是朋友所以不想虧欠,不想以愛之名憑空索取。
“在下是誠心與姑娘相交。”呼延邪已走到門邊,聽到沈清歡的話,緩緩轉(zhuǎn)身。
陽光在他身后投下璀璨的影子,時光似乎瞬間回到了他們初相遇的日子,在長街商鋪,男子把匕首遞給東方時也曾如此說。
像是陽光曬進心里,帶給血液微升的溫度,美好且溫暖。
“清歡,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即使最后只能做朋友,我也愿奉上此物。”
沈清歡微楞,再抬眼時只見他大步踏出房門的背影,連忙起身追到門口,“那你如需幫忙也請告知我,不然我也不好拜托你不是。”見他聽聞只抬手擺了擺,一副灑脫的樣子,急忙補充道,“我也是很厲害的!收集消息不在話下!”
“好!”呼延邪并未回頭,卻也應了下來。
忍冬跟在沈清歡身后,還有些沒回過神,剛才的事發(fā)展地太快,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小心翼翼地開口,“神女,這烏紇族的王子是。。。是不一樣哈。”
沈清歡點了點頭,把銀哨放進自己袖袋里,有些情愫既然沒有后續(xù)便不要沾染,就當留個紀念吧。
忍冬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xù)說道,“不過神女能立馬編個借口也不簡單,若是平常女子,早就含羞沖回閨房了,這王子也太孟浪了些。”
“這可不是我編的借口,我是真喜歡南無月。”
“哈?!”
忍冬見沈清歡看著她時認真的眸子,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愣了半響才找回心緒,這。。。這神女也。。。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