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風(fēng)忽然從地上跳起,道:“呸呸呸,我在胡想些什么,分明是我這幾日牙齦出血所致,早上刷牙的時候還見著血了。”
此時小姑娘拿了件古代男式衣服出來,道:“這是我父親的,也不知合不合你,你先穿上,免得著涼。”
棲風(fēng)哪里還挑得其他,有穿的就已是萬幸了,怎還能嫌棄,七手八腳地將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他天生便是粗苯之人,哪里會使這些前輩的玩意兒,衣服幾乎是被他裹在了身上。
小姑娘看得有趣,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暗暗發(fā)笑,暗想:這人都這么大了,怎么還不會穿衣服?
上了前去,將衣袖分別套在棲風(fēng)的雙臂上,衣襟從后翻到前邊,總算替他穿上了衣服。
棲風(fēng)此時已能細(xì)細(xì)查看這個小姑娘,生得倒也真是個美女子。
膚若賽雪,眸若凝水,紅口翹鼻,走動之時,帶起陣陣香風(fēng),并非是舊世界的胭脂俗粉,是女孩子生來就有的香氣,似是春蝶飛舞,夏蓮輕綻,秋波送爽。
剛剛棲風(fēng)只有一句話沒有說謊,這是神仙一樣的姐姐。
小姑娘被他這定定的眼神瞧羞了,別過臉去,吟道:“你瞧什么,是不是長得俗,惹你不開心了。”
棲風(fēng)老臉不禁一紅,自知失態(tài)太甚,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好姐姐,是你太美了,我一時竟然出了神,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小姑娘被人盛贊,心中高興,但口中仍然嗔道:“呸,看你這樣子,沒有二十五,也有二十了,怎么敢叫我姐姐,我才十八……”話剛出口,小姑娘便后悔了,自己在胡說些什么,怎么可以所以告訴陌生男子年齡,日后傳了出去,自己還怎么做人?
小姑娘羞難自已,連連將棲風(fēng)推向門外,道:“走吧走吧,衣服你也得了,快去趕路吧,早點回家,不要讓自己的爹娘擔(dān)心。”
回家?我是有家難回,有路難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丟了可怎么辦。
“咕嚕嚕”棲風(fēng)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本就尷尬的棲風(fēng),老臉已經(jīng)紅到了耳根。
“琳兒,是不是黃大發(fā)又來了?”屋里傳出一道衰弱的聲音。
聽到這個名字,小姑娘眼神一黯,旋即又恢復(fù)正常,道:“不是的,爺爺,只是一個過路的。”
棲風(fēng)舉目無親,眼下沒有去處,只能轉(zhuǎn)過來哀求道:“好姐姐,我流落至此,身無所長,現(xiàn)在又近夜晚,要是孤身回鄉(xiāng),說不得還要遇上什么磨難。若是姐姐不嫌棄,就收留我一晚,讓我渡過眼前之危好不好?”
小姑娘猶豫萬分,終是銀牙一咬,道:“好吧,不過你明天一早必須得離去了,免得旁人說閑話。”
棲風(fēng)滿心歡喜,連叫幾聲“好姐姐”。
小女孩也就任由他叫著,年齡越小,越希望有個更小的同伴來襯著自己。現(xiàn)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人甘做弟弟,心中得意還來不及,怎么會拒絕。
小姑娘越看棲風(fēng)越順眼,贊道:“你可真是個弟弟!”
棲風(fēng)臉色一白,急忙賠笑“是是是”。
進(jìn)到屋內(nèi),便聞道一股濃濃的草藥味,熏得棲風(fēng)有些扛不住,皺鼻不已。
并非是他矯情,實在是這味道太過刺鼻,甚至有些辣眼睛了。
屋內(nèi)老頭歉意地笑了笑,道:“實在對不住公子,小老兒身子不硬,只能靠這些藥草養(yǎng)著,平日里就苦了琳兒了。”
小姑娘擺手道:“爺爺可不要胡說了,我是您的孫女,這些就原是我該做的,若不是琳兒沒用,請不起大夫,爺爺就不會受這么多苦楚了。”
爺爺嘆道:“罷了罷了,不提這些事兒了。當(dāng)年你父親去參軍,沒了音訊,母親去尋,至今也未歸,這擔(dān)子全落了你,你那時才十二歲,是爺爺對不住你。”
棲風(fēng)聽著他們爺孫,弄明白小姑娘叫做林玲琳。當(dāng)年皇帝老兒打天下,琳兒的父親被當(dāng)做壯丁抓走了,起初還有幾封家書,后來便再沒有聯(lián)系。琳兒的母親放心不下,獨自出門尋找,誰承想,人沒找到,自己也失了蹤影。只留下琳兒與爺爺奶奶生活。奶奶心中急慮,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竟然病倒了,只能躺在床上。爺爺常年勞作,身子骨也不硬朗,只有依琳兒上山采些草藥茍延殘喘地活著,家中唯一的收入便是琳兒的女紅。
爺爺轉(zhuǎn)向棲風(fēng),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道:“公子哪里人士,年齡幾許,家中還有何人?”
看來這傳統(tǒng)的家常三件套在各個時代都是通有的。
棲風(fēng)心中一驚,這話問得,怎么有些像是在物色女婿啊!難道這是上天給我的新手大禮包,先把家室安下來,再賜我逐鹿天下的奇緣?嘿嘿嘿……說不定小姑娘真是天仙下凡,要不以前二十年怎么沒在人間見過這般的美人。
還未答話,一旁的林玲琳先聲嗔道:“爺爺,你與人家問這些干什么?”
爺爺沒有搭理嬌羞的孫女,期待地看著棲風(fēng),想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棲風(fēng)撓著頭,道:“小子今年二十三,家中只有我一個了。”不過說到定居何處時便犯難了,也不知這個時代有哪些地名,只能隨口謅道:“目前居無定所,幼時在洛陽呆過。”
爺爺前面聽得頗為滿意:二十三,與琳兒倒也相仿;家中只余他了,那么便沒有妻妾,好。
待聽到家住洛陽時,臉色一變,急道:“公子快小聲些,我們都是忠良人家,不想惹上官司,公子應(yīng)該是……是光復(fù)教的吧。”后幾個字,老頭說得尤為輕細(xì),生怕隔墻有耳。
棲風(fēng)一臉霧水,道:“什么光復(fù)教,我都沒聽過啊。”
林玲琳不可置信地看著棲風(fēng),解釋道:“洛陽是前朝的都城,不過自我朝皇帝定都長安后,就將洛陽改為洛都了。凡我朝子民都不得再呼‘洛陽’了。只有前朝余黨成立的‘光復(fù)教’依舊以舊稱呼喚洛都。”
棲風(fēng)哪里知道其中門道,幸虧身邊不是什么奸邪小人,不然自己非得吃一壺了。
“不過為何洛陽要改為洛都呢,既然是都城,我想平日里也有人稱洛陽為洛都吧,這改名不是多此一舉嘛。”
林玲琳道:“洛都只是民間叫法,從未登上臺面,這一改有兩個用處。一面是為了招攬忠于前朝的遺老,表明我圣上仁德,并不會殺戮前朝官員,只是希望他們改頭換面而已;另一面也是警示朝中一些人,洛都只是我朝圣上賜的名字,并非是真正的都城了。”
棲風(fēng)細(xì)細(xì)一想,果然有幾分道理,補(bǔ)救道:“老爺子有所不知,我幼時雖在洛都生活,后來家中巨變,父親心意冷落,帶著我們一家三口隱居山中。我侍奉完父母,這才出山,不想出來便遇到了山賊流浪到此。”
爺爺聽到如此,心中釋然,只要不是亂臣賊黨就好,道:“原來如此,不知你看我這孫女相貌品行如何?”
棲風(fēng)見說到正題上了,暗想:我和你孫女才認(rèn)識不到一個時辰,怎么會知道她的品行,無非是問我中不中意她的相貌。小姑娘姿色卓越,沉魚落雁,自己怎么還會看不上眼?
“小子眼拙耳聾,怎敢妄談姑娘仙顏,只是今生有望得見,實在是終身無憾了。”棲風(fēng)臉皮雖然厚,但終究只是個純情小處男,不敢明表心意,只能裝作聽不懂。
爺爺哈哈笑道:“我這輩子就是這么個孫女還有些得意,今日小老兒便代她父母將她托付給公子,不知公子嫌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