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啰,那個……趙蔚明他前天來過,還帶了很多很貴重的禮物,他說回國早該來拜訪的,你看……”
羅敷滿是詫異的感覺,她可沒想他會來媽媽家里獻殷勤,“趙蔚明來家里了,他沒說什么吧?”
“說了,他說他很喜歡你,說希望能有機會照顧你一輩子。我聽了這么直率而真摯的表白都有點感動了。”
羅敷沉重笑了一聲:“最怕他這樣了,他是很好,可以找一個很不錯的人,偏偏找不喜歡他的我,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蘇蕙回頭看著羅敷說:“媽媽覺得他應該是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人,你也不考慮一下?他的條件這么好應該很搶手的,如果接受他,我覺得他會很愛你的。”
羅敷無奈地自我教育起來:“父母、愛人、子女能給你愛,也許吧。但我就是這世上最愛自己的人,要求別人往往有一廂情愿的嫌疑,也不太靠譜,只有我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干嘛就干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羅敷把頭轉了轉,又拍了拍肩膀說:“在這兒過得膩歪了,就說走就走,我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凡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主,或許最好的生活形態就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蘇蕙揪了揪羅敷的臉蛋說:“你這未免太過自我了,這兩個人有兩個人溫馨、好處,凡有個事還可以有商量,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人之所以區別于動物,也是因為復雜,你追求這個,而辜負那個,結果可能會遺憾、后悔的……”
蘇蕙還是也把另一面說給羅敷作參考更全面一點。
“這人生誰沒有遺憾,后悔是最無用的東西,我不敢說我一定沒有,但我不因此茍且屈從,那我才會變得很可憐,媽媽!”
羅敷無辜地看著老媽以博得她的同情,讓她放棄進一步向自己吹耳旁風的機會。
蘇蕙用手指彈了一下羅敷的額頭:“據不完全神統計,這個世界上有兩萬個靈犀相通的人,但能剛好遇見并一起終老的微乎其微,現實中不就很多始于生理驅動,成于責任、終于繁衍的婚姻。”
羅敷摸著自己的額頭傻傻地笑:“很多女孩子說如果不能嫁給愛情,就寧愿單過,再說就是真愛也不一定就得結婚,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往往只是一地雞毛的開始。以我的性情,生活不是供人觀看的儀式,我可是要給自己最大的自由,當然也不排除去愛,去接受,去改變,得看我什么際遇了。”
作為母親有誰會完全不在意女兒生活、感情如何,蘇蕙已經是比較通達、民主的母親了。
蘇蕙摸著羅敷的手說:“可是,媽媽不放心你,如果不結婚,沒有兒女,將來老了有個頭疼腦熱的,你怎么辦,老來孤苦無依的,媽媽覺得能找對人很重要,但生活原本就需要妥協,需要你去不斷調整、適應它,你才能過得順當安穩些。”
“媽媽,這些問題我都想過,你看我們老祖宗不是有句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憂心忡忡現在掃興,不如享受當下擁有的。”
羅敷深諳人性,洞見感情的真相,她有時想敬而遠之,就像你正行走在路上,面前的路爛了一個個的坑,除了可以聽而任之,可以修補它,當然還可以繞道而走。
其實論起學識、才華、家勢、趙蔚明的確是很適合羅敷的,但這并不意味著羅敷就非得喜歡他。人性從來就不簡單,這個世界本來就無所不能包容,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而羅敷不以別人的準則為訓,想要自己一路經歷,一路自己領略。
蘇蕙搖搖頭說:“你就是從小太有主見了了,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羅敷起身從老媽的書柜里拿下一本書,拿在手里翻了幾頁:“羅敷媽媽,這個時代、社會給予女性完全自省覺悟的條件,這裝睡、不覺醒無疑是在犯賤啦!”
“你呀,不是知性還是任性,不過媽媽有時也覺得一個人比兩個人簡單,也更容易過好生活,但又不能放棄愛的權利,知道嗎?”
蘇蕙話鋒一轉竟然調皮起來,“如果我有朝一日看上了哪個大叔,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我也要趁著還沒老透談一場自由隨心的感情。”
羅敷高呼一聲:“媽媽好酷!您怎么高興怎么來,好好地愛,好好地生活,我也好好地工作,好好地過日子,各得其樂!”
蘇蕙從手提包里掏出一份邀請函交給羅敷看,“明天一個什么美國《藝術時尚》雜志社要來我們雜志社參觀交流,我們社長竟邀請我們一些老同志做代表和他們交流,你給媽媽做參考,我要以什么形象與會?”
有時蘇蕙和羅敷又像是姐妹的關系,有些事讓女兒拿主意作參考。
羅敷看了一下邀請函覺得這活動不錯,可以多參加,“嗯,我覺得您保持自己中西合璧的裝扮風格最適合您的氣質,您那頭發稍微修剪一下挽起發髻,穿我在瑞蚨祥給您買的那件天青色旗袍,穿半根皮鞋,帶一個軟皮質的手包,再化個淡妝,不要濃妝”,羅敷還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完美!”
“嗯,不錯,我女兒的眼光錯不了的。”蘇蕙完全接受羅敷的建議。
羅敷把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了看墻上的鐘說:“九點了,您不留我一起跨年了吧,我早點回去,,您沒什么事了吧?”
蘇蕙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對,我還得和你舅媽打電話,問你表弟藝考的情況,你先回去吧,有空去你爸家里看看。”
羅敷拿過蘇蕙遞過來的包,和媽媽道過別準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