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田智閉上了眼睛,他累了,他真的困了,他不想在去為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羈掛,眼下他要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有一個女人愛著他的地方去居住,希望那個女人永遠都愛著他,不會變心。
正當空中那七件晃眼的兵器將要揮下,試欲將田智的身軀搗毀時,突然一輛閃著紅光的跑車從澡池中,斜射而出,同時四道藍光似幽靈般快速游到了田智的面前,其中一人,迅速展開雙爪,對準七名園藝樹兵的腹中撲劃過去,瞬間那七名園藝樹兵的腹中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登時鮮血汩汩滲出,頃刻間那七名園藝樹兵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極速光車駛到了田智的面前,而住田智滅敵的藍光也化作一個人影屈身將田智抱了起來,他從頭到腳望著田智不計其數的傷痕,禁不住掉下了眼淚,那藍光道:“我的好兄弟,你受苦了,我來看你了。”觸摸著田智冰冷的身軀,那藍光里的人影又不禁灑下了幾滴眼淚。
這時從極速光車的車身里,又鉆出了五道藍光,這五道藍光著地便現出了五條人影,這五條人影看上去個個氣宇軒昂,傲骨朝赤,其中居中的那條人影腰身似弓,秀發披散,不過她在四名伙伴的夾持下,渾然不減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英風瑩瑩的貞氣。
當然她身邊的男子也都魁梧彪悍,眉心濃厚,自有一股俠者風范,尤其是靠邊的那兩名男子,神情間更彰顯出一束凌人的氣焰,不一會,那四男一女也含著憂郁的面孔,走到了田智的跟前,他們望著眼前的田智,望著昔日的戰友,回憶起往日他們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見到此時田智身上所留下的傷痕,他們的心中仿受刀絞,酸楚無比,當下喪友的心情,尤其在他們永遠都丟失了一個帶領他們奪冠的領袖時,鼻梁上的淚水早已在簌簌滴落,他們卻渾然不覺。
其中一人撫摸著田智臉上的傷痕,痛惜道:“田智我們來看你了,我們來看你了。”他的聲音低沉,每說到一個字時心中都仿似吊上了一個鉛球,格外沉重,當他說完后眼角的淚水更是像泉水傾瀉一般鼓鼓沁出,淚水夾雜著哀痛流入了地面,同時也將他心中的哀怨順著表縫,寄向了遠方,他希望田智能夠收到自己對他的深沉的祝福。
而又有一人早已拾起了她手中的絲巾,對著田智臉龐上的灰燼,點點擦拭,她認為田智生前放浪形骸,瀟灑自在,死后也應該得到同樣的待遇,不過她也沒有忍住淚水的無情,竟讓他們一點一滴的打在了田智的臉上,她右手捧著田智的臉,想到他曾多次出手幫助自己擺脫了險境,可現在呢?田智卻在自己的面前戰死,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望著他的遺容,心想:“要是自己能早一點趕到他的身邊,祝他一臂之力,興許他也不會克死當場。”
想到這里那名女子還是簡單的說了一聲道:“田智我們來晚了,我們對不起你。”那名女子揮手將眼角的淚水一抹苦笑道:“田智你一生堅強勇毅,殺護發,斬淵帝,除暴安良,樂善好施,所到之處,一向以俠字當頭,你曾經說過無論貧富貴賤,我們的心中都不能流失本性,不忘施善行德。”那名女子又伸手抹了一下眼淚,沉重道:“田智你說過的話,我從來都沒有忘記,從來也沒有。”
這是另外一個人,傷楚道:“田智你困了,你也累了,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家好嗎?我知道你一定也想家了,你們這就護送你回家。”
就在這時,極速光車的車身不時閃著光芒,而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陽劍,也垂掛在半空,熊熊的火焰像太陽的光芒一樣,給人溫暖,給人希望,六人抬著田智的遺體,神情消沉,一言不發,默默的朝著極速光車的面前走去,太陽劍也用它自身散發出來的光芒,為田智鋪上了一面紅紅的地毯,這面地毯是護送英雄歸去的地毯,也是通往天堂的地毯。
六人將田智的尸體裝上了車,護送他的遺體,離開了這充滿火藥味的蠻荒之地,極速光車行駛在寬疾的水流之中,他穿梭前行行如閃電。
忽聽一人道:“阿輝,長官你們快……,快放我下來,我還沒有死,我怎么可能會死呢?”田智倏然間睜開了眼睛,可是眼前除了百花使者,拼命護守在田智的身旁外,哪里還有其他的人,可是剛才田智分明瞧見自己的戰友,親手將自己抬上了極速光車,可是當下極速光車的確是在自己的眼前,可自己的好朋友阿輝他們呢?他們現在去了哪里,此時田智一頭霧水,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深知剛才定然是在做夢。
迎春使者扶起田智的后頸,驚喜道:“田智你總算醒了,真是太好了。”
田智一臉困惑,納悶道:“迎春使者,你們怎么來了?園藝樹兵呢?他們現在去了哪里。”
迎春使者寬慰道:“田智你不用擔心,那七名園藝樹兵被我們四人當場斬滅。”
風信使者又道:“幸虧我們四人來得及時,在你還未被園藝樹殺害之際,搶先在他們下手之前將你救了下來。”
田智道:“你們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險。”番麻使者道:“是你的極速光車通過聲浪傳音,把你遭受幽靈殺暗害一事告訴了牡丹花后,牡丹花后從我們的口中得知,你曾不顧危險,舍命從我們的腹中取出青蛇卵蛋,考慮到我們對你負欠太多恩情,因此花后他特意派遣我們到此幫助你。”
朝陽使者補充道:“可是當我們四人來到這里時,卻見通往澡堂路口,全都一面憨厚的石墻給擋了起來,而天花板也無一例外,耳聞澡堂內的刀槍之聲,鐺鋃緊促,當時我們心想恩公你們多半遭遇到了惡龍博士的攻擊,我們當時又想到恩公你的身上有傷,不能長久酣戰,可是通往澡堂的幾個路口,全被惡龍博士堵得是嚴嚴實實,我們在外嘗試了好多辦法,而這些辦法雖好,然也打不開擋在我們面前的石墻,我們每個人的心頓時無不焦急萬分。”
風信使者道:“幸好在我們一籌莫展,沒有出路之時,你的極速光車奔到了我們的面前,他當時全身不停的閃爍,而我們知道,極速光車同你可是生死之交,他身上不停的閃爍,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恩公你多半遭遇到了什么不測,于是我們沒有過多的猶豫,立刻上了車,在極速光車的帶領下,我們總算及時趕到了你的面前。”
田智道:“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到,興許我田智早就成為了園藝樹兵手上的刀下亡魂,我田智賤命一條,死又何足惜,只是我現在還有一件事情未了,這件事一日不弄明白,我的心中就越是壓著一塊巨石讓我踹不過氣來,我現在就要去解開我心中的疑惑。”田智用盡全身力氣試圖站起身來,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事,這次他居然不費九牛二虎之力就輕松的站了起來,這的確令他倍感訝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疑惑暗想道:“這……這是怎么回事?我胸口上的掌傷怎么一下全都好了。”田智不知不覺間,已將自己的目光掃向了百花使者。
迎春使者見田智滿臉疑竇,于是問道:“田智你怎么了。”
田智遲遲沒有回應,因為他心中明白,自己胸骨所送的創傷,乃是重傷,非靠百花族的生命寶石方可復愈,而生命寶石從古至今,都是百花族的震谷之石,他一直以來都以吸收天地靈氣,萬物仙露而存,平時牡丹花后將這塊生命寶石看得極為重視,她不愿讓任何人親近這塊寶石,起先她才會在礦石谷中,布下守衛在那里晝夜監視生命寶石的安全,可現在牡丹花后竟將它珍藏數久的生命寶石,徒手贈予了我,我隱隱感覺到,那塊生命寶石此刻就在我的胸中,轉念一想:“花后對我,仁慈義盡,肝膽相照,也許我田智今生今世也難以報答花后的大恩,但愿你能早日鏟除幽女尊奎與惡龍博士這兩顆毒瘤,以此延續百花族的活力,使青山常在。”
迎春使者見田智始終憂心忡忡,不見答復,又道:“田智,你沒事吧!”
這時田智才緩過神來,“噢”了一聲道:“沒事,我們現在就去找惡龍博士。”
番麻使者停頓了一下,道:“田智我們現在不用去幫百花仙子?”
田智把頭往空中一望,只見七劍客已在百花仙子的花炮連擊下,漸漸喪失了攻擊優勢,其中玉蘭劍客與月季劍客身上明顯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光鮮,遍布全身的傷痕也讓她們在空中搖墜,而水仙仙子、丁香仙子、鐘花仙子的身上,雖有好幾處劍傷,只過這些劍傷入口淺,并未造成嚴重傷害。
現在百花仙子已經完全占據了主動,再過一時三刻,誰勝誰負,田智的心中已有了確切的答復,而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通過惡龍博士之口,盡快找到幽女尊奎的下落,從而徹底粉碎他們的陰謀。
不過,自打自己蘇醒后,就再也沒有瞧見惡龍博士與跟在他身旁的兩位仆女,也不知他們是在何時離去,現在又逃到了哪里,田智一臉失落,隨即一笑回應道:“不用,百花仙子現在已經贏了。”
朝陽使者道:“可是田智,這戰還沒有打完,你怎么就能確定一定是百花仙子贏了。”
迎春使者望著雙方的交戰,道:“田智沒有說錯,是百花仙子贏了。”
朝陽使者望著迎春使者,始終不明白其中原因,道:“這是為什么。”
迎春使者指著七劍客道:“朝陽使者,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難道你就沒有看出七劍客的陣型已經潰散,而百花仙子這邊卻是有條不紊的在給予回擊,最為彰顯的是,七劍客這邊已有四人受傷,而且芍藥劍客與錦葵劍客還是深受重傷,你再去看百花仙子,雖然她們當中也有人受傷,但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小傷,這對他們的截擊沒有造成多大的阻礙。”迎春使者看著田智,道:“田智我沒有說錯吧!”
田智道:“迎春使者,你的分析很正確,不過還有一點你卻忽略了。”
迎春使者“噢”了一聲,道:“不知是什么。”
田智用堅定的目光,沉聲道:“眼神。”百花使者面面相覷,他們都大惑不解,殊不知從敵我雙方的眼神中,也能瞧出一些端倪,這的確是超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也是鐵錚錚的事實,如果一個人要是眼中無光,這足以說明他對生命早已喪失了希望,一個人要是連希望都沒有了,那他注定失敗。
當百花使者見到百花仙子那無雙熠熠生輝的眼睛,還有她們那自信的表情與出手時的果斷,這下他們才從內心深處贊嘆,田智的話果真一點不假,不過當百花使者還站在澡池的西側,仰望百花仙子的風采時,卻不知田智已沿著澡池的沿岸向惡龍博士之前坐過的涼椅走去。
田智望著茶幾上的茶杯,不時又望向四周,不過令他心生疑惑的是,惡龍博士如何能在倉促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便消失了蹤影,四周的壁面也都完好無損,沒有被任何利器鑿穿過的痕跡,難不成惡龍博士的失蹤又跟幽靈殺手有關。
田智帶著困惑仔細檢查著那張被人遺忘的涼椅,而在他身后的澡池之中,不時有白浪掀起,時大時小,有一卷白浪就出現在離田智不遠的地方,當水浪拍落之時,剛好有半股水浪從田智的頭頂,劈蓋滑落,水珠沾濕了田智的全身,可是他卻淡定自若像沒事一般,仍蹲在涼椅附近用好奇的目光來回搗弄著扶手,他似乎已從扶手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風行使者不知何時走到了田智的面前,道:“田智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們去找惡龍博士嗎?可現在你卻在這里翻擺這跟涼椅,我實在不明,這根涼椅跟惡龍博士能扯上什么關系。”
田智望風行使者的臉上一瞥,道:“風信使者,興許你有所不知,在你們還沒到這里來之前,惡龍博士就曾坐在這根涼椅上,風趣的品著茶水,不知有多快活呢?”
番麻使者道:“可是現如今,他已經成為了一條喪家之犬,人人一見就叫打的獵犬,我不信他還能像之前那般快活無憂。”
迎春使者道:“不管是他快活也好,憂愁也罷,總之這都不是我們關注的焦點,而此時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惡龍博士,并將他和幽女尊奎一起連根拔除,徹底瓦解他們的陰謀,以此讓我們百花族與人類世界一樣,都免受奇花的毒害。”
朝陽使者道:“據田智剛才所述,惡龍博士剛才還在這張涼椅上品茶舒心,可當我們進入澡堂時,惡龍博士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難不成惡龍博士也有通天遁地之能。”
迎春使者道:“不會,惡龍博士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球人,地球人與我們百花異士最大的區別之處在于,他們不懂法術,因此也就不能說惡龍博士是遁地消跡。”
朝陽使者道:“既然惡龍博士沒有頓地,也沒有上天,那他是通過何種途徑,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溜掉的。”
田智目光堅定道:“興許我知道。”朝陽使者驚奇道:“恩公,你是說……你知道。”田智將頭輕輕一點,嘟著嘴道:“沒錯,如果我沒有猜錯,惡龍博士的失蹤多半跟這張涼椅有關系。”田智伸手指向面前的涼椅。
番麻使者笑道:“田智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張普通而又無奇的涼椅,我實在想不明白,他怎么會跟惡龍博士的失蹤聯系在一起。”
風行使者道:“是呀!田智,我們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智往涼椅上一坐,雙手分搭扶手兩側,一副舒坦安恬的樣子,道:“各位,你們先別急,在我正式公開惡龍博士逃生的方法前,我想請各位都坐下來陪我同飲一杯茶水如何。”說完,田智將手一伸,從一個圓形的茶盤上,取出五個潔凈的茶杯,隨后提起茶壺,在五個空杯之中,各斟上了五杯茶水,道:“請各位使者靜心凝神,同我一起來品嘗一下這壺茶水的甘香,看看他究竟香在何處。”
四人神情微愣,均不知田智用以何為,但四人都心知肚明,田智一向心思縝密,絕不會無緣無故邀請自己喝茶,何況田智也知道,我們百花使者主要飲用的水源主要是花露,可對茶水而言,興致就明顯略嫌薄淡,不過這一次是田智盛款,我們百花使者從很早之前就對田智佩服得五體投地,能陪田智同桌共飲,那可算是莫大的榮幸,于是四人當下沒有猶豫,亮出手中的彎刀,以刀把作凳,分三個方位,同時陪坐在田智的面前,其中迎春使者和風行使者坐在田智的對面,而番麻使者跟朝陽使者則是居坐在田智的身旁。
四人同時舉起手中的茶杯,同田智手中的茶杯一碰,迎春使者道:“如此甚好,我們干了。”其余三名百花使者也異口同聲,叫道:“干了。”五人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
這時迎春使者又道:“田智說到品茶,我們百花使者還是頭一次,只是茶水嘛,苦中帶澀,比之我們百花族的雨露,那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了。”
田智仔細端詳著手中的茶杯,道:“其實這茶水嘛,要慢慢細嚼才能品出味道,如果此時你們的心境是快樂的,那這杯茶的味道則是甘甜的,如果此時你的心境是急躁的,那這杯茶水,品在你們的口中,自然便是苦澀無味。”
番麻使者笑道:“沒想到我們此時是什么心境,也逃難以逃過恩公的法眼,看來恩公也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為何事而急躁。”
田智聰耳不聞,仿是沒事一般,提起茶幾上的茶壺,又往自己的茶杯中斟上了一杯,隨后輕輕提起手中的茶杯,細細嚼了一口,緩聲道:“當然,你們不就是想要找到惡龍博士和隱藏在背陰里的幽女尊奎嗎?我現在就對你們講得通明,告訴你們要先找到強敵,就必須靜心凝思,只有我們先穩住了心態,強敵便不攻自破。”
四位百花使者面面相覷,心中都是大惑不解,不過當他們靜下心來細細的品味田智剛才的那番話時,似乎也覺得田智的話不無道理,有時我們又何嘗不是在面臨重大考驗時,焦急沖忙,一味以快奪魁,以為只要將眼前的大事辦完,這件事情就算得以終止,我們卻沒有想到,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到頭來問題非但未能得到解決,心卻提前慌亂了,這可是學武之人的大忌。
當四人逐漸明白其中的道理后,卻見自己杯中的茶水已被田智倒滿,田智將手一伸,微笑道:“各位請。”這次四人沒有猶豫,也學著田智的動作,有模有樣的嚼了一口,迎春使者笑道:“田智此時此刻,我總算品出了我眼前的這杯茶水,原來也是甜的,我現在隱約感受到了大地返春的氣息。”沒過一會兒,其余三位使者也紛紛點頭,齊笑道:“田智,我們也感受到了。”
田智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笑道:“很好,既然大家都從眼前的茶水中感受到了甘甜的涼意,那么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去尋找惡龍博士了。”
朝陽使者道:“你是說現在。”
田智道:“沒錯,就是現在,各位請你們全都站起來,然后走到我的身后。”雖然四位百花使者此時仍不明白,田智此意何為,但最后四人還是遵照田智的囑咐,走到了他的身后。
田智道:“請各位將手全都搭在我這張涼椅的背后。”四位使者照做,田智見四位使者準備就緒后,將雙手朝著椅手,同時輕拍了三下,之后將椅手一扭,瞬間在五人的腳底,露出了一個大洞,五人還來不及反應,就在一陣尖叫聲中,徹底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