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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知行

第二十二章 天地有境成一界

浮世知行 秋來當思我 4848 2019-05-02 08:35:31

  夜,黑漆漆。

  林,靜悄悄。

  “這就是荒元界?”一個聲音觸破靜夜,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聲輕嘆傳來,另一個聲音道:“別廢話了,先找個地方休息。現在兩眼一抹黑,只能等天亮了。”

  晨曦籠紗,鳥聲初鳴。

  和諧的林間,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接著,又傳來重物墜地的“噗通”聲。

  “怎么了?”樹上有人問到道。

  樹下直挺挺地躺著一人,一身灰布短衫,身上遍沾著草皮泥土,嘴里哼哼唧唧的,卻不是張魯是誰?

  “我去周邊看看。”從樹上跳下來的陳修,也是一般的打扮。

  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留下這句話,便走了。

  這里看起來,就是一個頗為尋常的樹林,但兩人都感覺有些異樣。

  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疑惑,陳修在周圍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最后,干脆找了棵高樹,爬上去往周圍望去,竟然是一片望不到頭的森林。

  當陳修一無所獲地走回來,張魯已經支起了火堆,上面還烤著一條大蛇,花白的蛇皮隨意地扔在一旁。

  “怎么樣?”張魯抬頭看了一眼。

  “這片林子不小,什么也沒發現。”

  張魯一邊添著柴火,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咱們先把這害人的長蟲度化了,指不定一會就有主意了。老師把咱倆扔這兒,總不至于,是讓咱倆當野人吧?”

  陳修呵呵一笑,道:“嘿,說得有道理啊。”

  他抽了根樹枝,指著烤得吱吱冒油的蛇肉,笑道:“昨晚,你不會是,摟著這玩意兒睡得吧?”

  張魯兩個肩膀一抖,斜著眼看向陳修,咧著嘴道:“你怎么是這種人呢?”

  陳修抿嘴一笑,道:“我跟你說,我以前聽過一個傳說。說是一個放牛郎,救了一條蛇。而那蛇呢,卻是修煉有成的精怪。之后,它幻化成一個美麗的女子,前來報恩。”

  張魯眨了眨眼,頗為驚奇地道:“后來呢?”

  “后來?后來,那蛇精把放牛郎,吃了。”

  “吃了?”張魯喉結一顫,嫌棄地盯著他,“你怎么,還有這種惡趣味呢?”

  陳修笑了笑,道:“吶,人吃蛇,蛇吃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張魯竟無言以對,轉頭雙手合十,對著那蛇一拜,念念有詞:“蛇大哥,今日吃你實非得已。殺你之人,是我師兄陳修。他日報仇,但尋他去,莫來找我。但尋他,莫找我!”

  他一頓禱祝后,將蛇一分為二,遞給陳修。

  陳修搖了搖頭,看得直發笑。

  兩人迅速吃完,選了個方向,便開始尋出路。直到日上中天,除了野果采了一兜,還是沒有什么進展。

  張魯一屁股坐下,道;“歇會吧,好累啊!”

  他說著,拿起個野果子咬了一口,皺著眉咂巴幾下嘴:“有點澀。”

  “嗯?”陳修疑惑地盯著他,眼神一轉,隨后又閉上了眼睛。

  不大一會,陳修睜開眼,道:“我好像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

  “這里,應該是修行者的試煉地。你運功試試,看看什么感覺?”

  張魯依言盤腿而坐,閉目運功。氣隨意動,開始還沒有什么異樣,幾個周天下來,卻沒有了往日充盈阻滯之感,反而氣感在不斷削弱。

  張魯急忙收功,略顯緊張,道:“很奇怪,運功回不了氣!我,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漏水的桶一般。我的氣感也變弱了。”

  “我以前聽說,試煉之地,也稱無元之地,乃是天地自成的奇境,其間,沒有支撐修行的‘元’存在。因此,修行者在試煉地內,體內的元氣,便如無源之水一般,無法補充。”陳修將自己所知娓娓道來。

  所謂的試煉地,其實就是修行者培養后輩子弟的基地。自有修行以來,一代代的修行者不斷求索,慢慢發現,修行就是將天地中的一種物質,通過各種法門納入體內。這種物質,修行者將之命名為“元”。

  單獨的“元”,本身并無奇異。但是,當第一個人,將之與意念結合,創出如今修行者所稱的“元氣”,從那一刻起,修行界的大門,真正地打開了。從此,世人宛如發現了成仙化神的天梯。一代又一代的修行者,苦心孤詣,將元氣的積累運用,推向了如今興盛繁茂的境地。

  后來,一些修行者漸漸發現,這世上還有一些地方,“元”很少,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修行者稱之為,無元之地。最開始,人們認為無元之地,是不詳之地。直到絕棄居士,發現了它的秘密。

  絕棄居士,本名無考。據說,他是一名心灰意冷的修行者,因隱居于一處無元之地,意外發現無元之地,竟然能夠無形中錘煉體魄,對修行有很大裨益。而他并未刻意保密,這個秘密,遂漸漸流傳于修行界。

  一時間,天下震動。各大勢力聞風而動,大大小小的無元之地,迅速被瓜分殆盡。

  圍繞著無元之地展開的爭斗,歷久難休。在很長一段時期的動蕩之后,妥協合作,成為唯一的出路。修行界,始稱無元之地,為“元界”。

  最終,八處最大規模的元界,成為修行界,共有的試煉之地。修行者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為之命名。譬如,荊州的荒元界。

  至于其他已知未知的大小元界,不可避免地,被各大勢力占為己用。像大乾朝廷,已知的,便有三處規模不小的元界。而太虛山,明面上,也占著一處。

  元界稀少。

  就算所有的元界都開放,也不可能,滿足所有修行者的需要。雖說八大元界是共有,但普通修行者,若想進去試煉,也并非易事。

  以荒元界為例。試煉規則明確,每個試煉者,一生只能進入一次,且不得在內超過一年。而荒元界每年的試煉名額,是二百人。

  這兩百個名額,自然寶貴,但也燙手,不可能被誰一言而決。因此,荊州成立了荒元界修行會館,負責荒元界試煉的,一應事宜。會長為三年一屆選任,不可連任。不過,散修畢竟無力,歷屆會長,還是基本不出五大門派之外。

  這五大門派,分別是玄岳派、赤帝門、九宮山、玄女宮、蓮花寺,皆是門下修行者上千的大勢力。放眼天下,也算得是,一等的修行門派。

  既然荒元界修行會館,是五大門派輪流坐莊,這試煉名額的大頭,自然就歸在五大門派手中。當然,五大門派也不好過分,半數的名額,總歸是要放出來的。

  不過,這一百個名額,也有講究。不光要分給荊州一些有名有號的小門派、散修名宿,還要照顧到荊州以外的修行大派。

  而陳修和張魯,能入荒元界試煉,自然是老師陳福通的緣故。

  荊州大儒陳福通,雖未開山立派,卻是揚名甚早的修行前輩,比之一般門派的掌門,也是不遑多讓的。

  實際上,荒元界修行會館,每年都會分派兩個名額,給開明書舍。眾所周知,陳大儒座下弟子只有六人,豈能用到這么多名額?顯然,這涉及到荊州修行界的利益分配。名額用不用?怎么用?那是持有人的事,會館只管分配。

  簡而言之,修行界大大小小的門派勢力,通過試煉名額的分配,幾乎可窺,各家實力的大概。

  陳修雖貴為皇子,踏入元界試煉卻是頭一遭。

  這其實不奇怪。南陳雖然稱國,但其大小,不過與大乾數府之地相當,修行水平更是與大乾相距甚遠。可以說,南陳之于大乾,無異于鄉村,之于金陵。先不說南陳有沒有元界,南陳的修行者,對元界的認識,甚至還停留在無元之地,遑論發掘利用元界?

  雖然他二人對元界的認識,一窮二白,但至少都知道這是好事。

  當下,兩人也不擔心了。稍作休息,決意先就近攀上山坡高處,好尋個出路。

  “哎,師兄,師兄,看那!看那!”張魯一邊喘著氣,一邊興奮地指向遠處。

  那里,依稀可見屋舍數排,掩在層層疊疊的樹梢里。

  陳修順著他的指向看去,頗為釋然地吐了口氣。

  他回首看了看,身后隱隱約約的一片絕壁,道:“總算有著落了,走吧。”

  望山跑死馬。

  兩人找準方向,一路披荊斬棘。也不知多久,終于豁然開朗。

  汪洋般的繽紛色彩,映入眼簾,卻是好大一片桃林。想不到這時月,此地竟然還是花葉相映,如春一般。

  透過樹林花海,影影綽綽的屋舍,就在前方。

  兩人沿著小徑向前,漸漸看清。那是稀稀疏疏的幾排木屋,外面都用略低的木籬笆繞著。在小徑的盡頭處,立起一座簡易牌樓,供人進出。牌樓上刻著三個大字,“桃花居”。

  “什么人?!”一個身影,不知從哪閃了出來。

  兩人正不知怎么回答,那身影已經靠了上來。

  來人一身布衣短打,是個圓臉青年,倒是頗為面善的樣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出聲道:“外面來的吧?可有信物?”

  “是這個嗎?”陳修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銅牌,伸向前去。

  青年將兩人的銅牌都接了去,頗為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笑著遞了回去。

  “果然是新來的師弟,我叫張沖。”

  陳修一拱手,道:“張師兄,幸會!在下陳修,這位是我師弟張魯。”

  張魯也跟著拱手行了一禮。

  張沖拱了拱手,道:“行,兩位師弟跟我走吧。”說著頭微微一偏。

  張沖邊走邊說:“不知兩位師弟師承啊?”

  陳修回道:“哦,我二人都拜在,開明書舍陳福通先生門下。”

  “原來是陳先生的高足,失敬了。”張沖笑著道,忽地身子一頓,駐足轉身,欲言又止。

  見兩人疑惑地看向自己,張沖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穿過牌樓門,才發現里面占地頗大,百步外的木屋只占了一角。

  張沖帶著兩人,走到第一排正中的一間木屋門口,輕輕叩了叩門,便安靜站著等候。

  不大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只見一個干干瘦瘦的老頭站在門里,一身灰撲撲的長袍,一支木釵隨意地插在發髻上,那木釵怎么看,都像是隨意折的桃樹枝。

  張沖肅然長揖,口稱:“李先生安!”

  陳修、張魯也依樣行禮。

  李先生淡淡地看了掃了一眼,微微頷首,“嗯”了一聲,道:“何事?”

  張沖道:“這兩位是新來的試煉弟子。”

  “令牌。”

  張沖回身道:“將令牌取來。”

  兩人掏出令牌遞給張沖,張沖接過,急忙上前遞給李先生。

  李先生接過令牌,看也不看,道:“你帶他們去吧。”

  張沖后退兩步,口稱:“是!”長揖而下。

  李先生微一點頭,哐當一聲將門關了。

  張沖輕松一笑,道:“走吧,先跟我去領被褥。”

  兜兜轉轉,好一會,三人來到幾間舊屋前。

  “砰”的一聲,張沖推開一間房門。撲簌簌,一陣灰塵冒起。

  他抬起手扇了扇,轉身朝抱著被褥的兩人,道:“這是你們的房間。咳咳,挺長時間沒人住,你們一會兒打掃打掃吧。”

  陳修透過門向里面瞧了瞧,微微皺了下眉,道:“張師兄,敢問這荒元界試煉,可有些什么規矩?”

  張沖道:“正要給你們講呢。咱們荒元界規矩不多,就幾條:一是試煉有期,任何人只有一次機會,而且試煉期,最長不得超過一年。二是年齡有限,試煉者年紀,不得超過二十五歲。三是外物禁入,試煉者不得攜帶任何外界物事入內。四是外事禁言,試煉期間,不得與試煉監督員,以及試煉者以外任何人,提及有關修行乃至外界之事。五是自力更生,試煉者初入,只可在桃花居,享受三天免費食宿,之后但憑自身。六是優存劣汰,試煉者每月,需向桃花居繳納供奉,供奉不足最低限額者,當月試煉評判不及格,連續兩個月不及格者,立即結束試煉,遣返。”

  張魯聽完在一旁嘀咕:“本來身上除了那塊破牌子,就什么也沒有。現在真是兜里比臉還干凈,還要交什么供奉?”他說著,兩手在身上摸了一把。

  陳修接著問道:“張師兄,供奉要繳納的是什么?”

  張沖點點頭,道:“你這個問到點子上了。過幾天你就知道,荒元界是沒有錢幣的,大多都是以物易物。所以,供奉會有一份目錄。基本上,所有生活所需之物,都能作為供奉上繳。”

  “這些東西,我們要怎么獲取?打獵嗎?”陳修右手輕撫額頭。

  張沖嘆了口氣,道:“這也是大多試煉者,最苦惱的問題。打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這周圍容易打到獵物的地方,早被以前那幫前輩,清理得差不多了。到現在,想打獵也行,那就得上黑熊林了。不過,我勸你們別莽撞,那里可是死過不少人的。”

  “當然,除了打獵,那真是干什么的都有。鐵匠鋪里當學徒,穿村過鎮打短工,還有給人放羊放牛的呢!”

  張沖說完,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多少人就為了這月供,嘖嘖……”

  張魯瞪了瞪眼,道:“我怎么感覺,像是回到臨塵了?修行者的臉面呢?”

  張沖笑道:“兄弟,雖然事實如此,但你可別到處嚷嚷,容易挨揍。”

  陳修笑了笑,道:“這一路麻煩師兄了。如今我倆,也沒辦法招待你,改天,改天我們一定請師兄吃飯。”

  張沖稍一拱手,道:“師弟客氣了,分內之事而已。那我先告辭了,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去丙號樓尋我。”說著向稍遠處的房子指了指。

  “一定一定。”兩人一邊拱手回禮,一邊應承道。

  待張沖走后,兩人便抱著被褥進了屋。

  荊州城,開明書舍。

  謝苒正給老師陳福通奉茶。

  “老師,七師弟和八師弟,應當到了桃花居吧?”

  陳福通微微頷首。

  謝苒偷瞧了一眼,見老師正閉目養神,開口道:“去年,我們在荒元界,跟九宮山和蓮花寺,頗有些沖突。我擔心,兩位師弟在里面,怕是不太好過?”

  “呵呵,修行豈能一路順暢。說起來,你師妹,真是個能惹事的性子。難為你們這些師兄弟,總是替她遮掩。”陳福通睜開眼,抬手止住了想要開口的弟子。

  “我對小七小八,沒有任何交代,就把他們扔進了荒元界。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陳福通端起茶碗,吹了吹。

  謝苒看著低頭喝茶的老師,出聲道:“是有一點。”

  陳福通將茶碗擱下,道:“我希望你們都明白,修行,不是一條既定的路。有什么荊棘?見什么風景?要自己選定。”

  “為師也看不到,道的盡頭。所以,我更希望你們,能走出自己的道,去開拓更多可能。”

  “萬言不如一行。就像,我一直希望,你能走出去。不要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看著低頭不語的弟子,他又釋然一笑:“這本也怨不得你,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又多少人,且羨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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