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不到對方的樣子，也沒有太過糾結聲音。而對于他提的問題，林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今天來面試的人從進入顧氏開始，就已經被面試了。門口接待處發給每個人一張調查問卷，問卷的內容是關于對顧氏的第一印象和希望公司改進的建議一類的。

　　看似跟面試無關，但是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問卷右下角有一行英文：顧氏期待你的加入，面試加油。

　　所以，拿到調查問卷后的言行和回執，早已被接待處的人記錄了。所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人，觀察力和細心程度都不夠。”

　　一旁的林宇涵開始放下手機，聊有興致的看著林夕。能注意到這一點的人，確實不多。

　　“而在等候區，我想，第一個進去面試的人并不是真的面試人員，而是你們公司的人。

　　第一個面試者的結果很容易影響到后面的人，而第一個人久久不出來，對于后面人的壓力和情緒也有很大的影響。

　　所以，在場很多面試人員都出現了坐立不安，情緒浮躁的現象。這也有便于公司直接刷人。”

　　“那你怎么知道監控有人在看？”

　　林宇涵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如果前兩個心理測試都成立的話，那等候廳必然會有人通過監控觀察。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設想，所以，如果您在監控里看到了我寫的話，那只是我無聊的惡作劇罷了。”

　　林夕看到林宇涵一臉語塞的模樣，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無辜的表情。

　　“很好，分析的不錯。你的洞察力和直覺性都很優秀。但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坐在椅子上背對林夕的男人說道，言語間并沒有不悅，似乎心情還很好。

　　“我之所以把我看到的說出來，就是想回答您的問題。這個面試不適合初來的新員工，尤其是應屆畢業生。”

　　“愿聞其詳。”

　　“對于應屆畢業生，社會閱歷少，沒有工作經驗，不懂察言觀色，這些都是正常的。很少有人可以通過前面的測試。雖然之后的面試很正常，也有順利通過的，但是這樣做，并非刷掉了不合格的人，而是更容易失去有潛力的人。”

　　“如果有潛力，有能力，就算心理測試不過關，后面的正常面試也會過，這套面試流程是顧氏特有的，所以顧氏才能有這么多優秀的員工。”

　　林宇涵忍不住插嘴打斷了林夕的分析，先不論林夕之前分析的有多好，但是林夕不會說話這點很不討喜，哪有人這么直愣愣的說未來公司已經成熟的方案不好的？

　　林夕轉向林宇涵，看到林宇涵一臉挑事的模樣，林夕慢悠悠的回道：“如果面試流程沒有問題，又怎么會讓面試生回答如此刁鉆的問題？無非是想看看你們過濾后剩下的人里，還能有什么你們需要的潛力罷了。”

　　林宇涵有種不好的預感，眼前這個女人不好對付，這已經是林宇涵第二次吃癟了。

　　“林夕，有沒有興趣加入顧氏？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進入管理層，我很期待你能做出適合不同場合面試的策劃。”

　　林夕對面的男人很滿意林夕的回答，但是林夕卻不買賬。

　　“請容我拒絕。”

　　“為什么？”

　　“首先我對顧氏沒有意見，但是我并不喜歡顧氏的工作環境，太壓抑。其次，不管你身居何位，既然說了要面試，卻不以正面示人，以高位者的姿態去給面試者壓力，這不是審核，這是不尊重對方。即使你是老板，被面試者，也需要被尊重。玉米片先生。”

　　很顯然，林夕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雖然還不知道名字，但是因為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很有特點，林夕很快就想起來了。

　　顧慍略微驚訝的挑了挑眉，雖然他知道林夕很聰明，但是，單憑一點點聲音的記憶就能猜出他，洞察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遠遠超出同齡人。

　　此時顧慍才緩緩的轉過身，四目相對，林夕的表情卻已經變得有些冰冷。對于顧慍的初次印象帶來的好感，也慢慢冷卻了。

　　顧慍站起身，溫和的笑了笑說道：“你好，我是顧慍，顧氏集團的總裁。我為我剛才的傲慢表示歉意，但是顧氏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來。”

　　林夕第一次在超市見到顧慍時，就知道顧慍和她周圍的人不太一樣。雖然看似溫和人畜無害像個少年，但是那種極度成熟的氣息證實了林夕的想法，只是她沒想到顧慍的身份會這么大。

　　林夕不喜歡這種感覺，試探，猜測，不被尊重，甚至被掌控。原本對顧慍那一點點好感，也被今天的‘面試’完美破壞了。

　　“顧總，很抱歉我不能答應。我有能力被您賞識是我的榮幸，但是不進入顧氏是我的選擇權利，我沒有任何要求，再次謝謝您的賞識，顧氏不適合我，再見。”

　　說完林夕轉身就離開了總裁辦公室，經過目瞪口呆的秘書時輕微的欠身后，直徑走進了電梯。

　　顧慍直愣愣的看著林夕離開的方向一時間有些發懵，他堂堂顧氏總裁被一個面試生拒絕了。

　　林宇涵玩著手機一臉壞笑的看著顧慍，他跟顧慍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也是第一次看到顧慍吃癟，剛才被林夕搪塞的感覺頓時好了不少。

　　“我說顧大少爺，別看了，電梯門早關上了。你這眼光可夠毒的，看上的姑娘特立獨行不說，還能壓你一頭。果然只要活得夠久，什么瓜都能吃得到。”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幫我去找林夕所有的資料，是所有的。”

　　顧慍的言語間透露對林夕的志在必得，但是林宇涵卻完全不看好顧慍。

　　“不是我說，顧慍，你明知道這個林夕的拒絕是連你帶顧氏一起拒絕了，你還折騰什么呢？就算你把她祖宗十八代刨出來，她也只會對你的態度越來越差，你還指望她能來顧氏上班？”

　　顧慍看向樓下已經走出顧氏大樓的林夕，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和捉摸不定。

　　“她不一樣，一個初入社會的大學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而她的自我保護和心理防線也太過強了。這不是原本的她。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她變成了現在這樣。”

　　林宇涵感覺到顧慍說話的方式有些問題，對于有挑戰性的女人帶有執著和征服欲是正常的。但是很明顯，顧慍似乎認識這個女生，言語中還有更深的意思。顧慍不說，林宇涵也很默契的沒有再問，只說明天會把他想要的東西交給他。

　　而離開顧氏的林夕，此時坐在回去的車里，看上去卻遠比面試時慌張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