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逸笙感受到背后一陣劇痛,不知是因為是真疼還是假裝的可憐,他聲音中帶著痛楚,斷斷續續地說道:“木小姐,我自小身體就患有怪病,一直不受他人待見,在他們的眼里我就是怪物,是被詛咒了的人。當我去了太一山,尊者指點我來找百怪藥王尋求靈藥,這才讓我感到了一絲生機,一絲能夠做回正常人的機會。所以,懇求你幫忙向百花谷谷主打聽百怪藥王的下落。”
說完,他深深地鞠躬行禮,久久不起。
木蕭蕭被他的言行舉止所感動,站起身來,說道:“樓公子快請起,這個忙我幫便是,但我也不能確定母親大人會不會說出百怪藥王的下落。”
樓逸笙和蘇凝兒高興地說道:“那就多謝了,叨擾木小姐也夠久的了,我們就不逗留了。告辭。”
木蕭蕭微笑著將他們送出去,在門外望著背影,久久沉寂在剛才的話里。
在回去的路上,蘇凝兒感覺倆人和以往走在一起的氣氛不太一樣。樓逸笙很沉默,腳步飛快,似乎在生悶氣。
蘇凝兒問道:“怎么了,樓公子?木小姐已經答應我們幫這個忙了,你不高興嗎?”
樓逸笙停下腳步,說道:“蘇姑娘,你為什么要給木小姐說我得病的事?這與咱們此行的目的不是同一件事,你是知道的。”
蘇凝兒明白了,原來他生氣是因為她把兩件看似不相干的事硬扯在一起來換取別人的同情。她說道:“我知道咱們的直接目的不是治你的病,但你能說這兩件事沒有半點關系嗎?不管是治病也好,喚醒靈絡也好,都是跟你體內的神秘氣體有關的。或許,等你喚醒了靈絡,踏進了修行大門,你的病也就跟著好了呢。況且,找到了百怪藥王,你還可以讓他幫忙診治一下,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樓逸笙背對著她,擺擺手說道:“我向來不愛騙人,更不愛博取別人的憐憫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這是一種不...”
“不什么?不高尚還是不道德?”蘇凝兒對他說的話有點生氣,追問著說道。
樓逸笙半天說不出來話,在心中思索了半天,才稍微緩和地說了一句:“這是錯誤的行為。”
說完,便離去了。
蘇凝兒愣在原地,被樓逸笙莫名的指責驚住了。原本她正在為能解決這件事情而高興,也等著樓逸笙能感受到自己的高興,卻沒想到如今成了這番局面。
雖說蘇凝兒平日里活潑可愛,與旁人和諧相處,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誤會她了,這種氣,她天生就受不了。
她沖著樓逸笙離去的方向大喊道:“樓逸笙,你真是幼稚,有本事以后就別跟我這個騙子說話。”
樓逸笙聽到了她喊的話,停了下來。但他并沒有轉身,一會兒又邁著腳步離去。
話剛出嘴,蘇凝兒便后悔了。她心里暗自生氣,怎么能說這么重的話呢。
兩人回到住處,也沒有互相找對方,都只是安靜地待在各自的房間里面,就連晚飯也都沒有吃。
......
夜晚,樓逸笙端著飯菜在蘇凝兒門前躊躇。他也很后悔因為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沒能控制住自己指責了蘇姑娘。白天,他一直在房間里責怪自己太沖動了,好幾次都想沖到蘇凝兒房門前向她道歉。但又想到她今天說的話,覺得她肯定是真的生氣了,便作罷了。
正當他在門前踱步的時候,蘇凝兒的房門打開了,她走了出來。
蘇凝兒看上去也沒有生氣,言語平和地說道:“你...來這兒干嘛?”
樓逸笙尷尬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我看你一天都沒有出房門了,也沒有去吃飯,就給你端點飯菜過來,你趁熱吃。”
樓逸笙說著便把飯菜放在院內的石桌上,示意她趕緊過來。
蘇凝兒真的有點餓了,她坐在石凳上,打開蓋子,聞了聞,說道:“嗯,還挺香。”
她看了看樓逸笙,說道:“你站那兒干嘛,趕緊過來坐著啊。”
樓逸笙坐下來,心中思索著該怎么向她道歉,說道:“蘇姑娘,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太沖動了,沒控制住我的脾氣,我向你道歉。”一邊說著話,一邊站起身來給她拱手行禮。
蘇凝兒看著他略顯呆滯的動作,噗嗤一聲笑了,差點噴出飯來。她一手捂著嘴巴,一手示意樓逸笙坐下。
“好了,今天的事也是我不對,我也向你道歉。”蘇凝兒說道。
樓逸笙說道:“那這件事....”
“過去了,過去了。”
樓逸笙哈哈笑了一下,開心地像個傻子。
蘇凝兒看著他也笑了。她知道,像樓逸笙這種心地善良、待人謙和的人生氣是來的快,去得也快,根本不會把這種事一直放在心上。
“那明天下午我們再去木小姐那兒,問問她打聽到沒有。”蘇凝兒說道。
樓逸笙點點頭,嗯了一聲,繼續說道:“明天見到木小姐,咱們向她道歉吧,畢竟這件事的確有隱瞞她的成分。”
“好吧,就聽你的。”
......
百花谷大殿。
婢女端著菌湯跟隨著木蕭蕭來到殿內。此時,谷主正在里面處理一些事情。
木蕭蕭走進殿內,說道:“娘親。”
“是蕭蕭啊,快進來。”谷主見到她,頓時來了精神。
木蕭蕭走上前來,一邊給谷主捏著肩膀,一邊吩咐婢女將菌湯端過來。她說道:“這是我剛剛煲的湯,您嘗一嘗,夜深了喝完它就趕緊休息吧。”
谷主握著木蕭蕭的手,說道:“還是蕭蕭會體貼娘。”
木蕭蕭盛了一碗湯,遞上去說道:“女兒有一事不知,還望娘親能夠解答。”
“哦,什么事?說來聽聽。”谷主放下碗說道。
“最近,我跟那兩個外來人接觸了一下,感覺他們人還不錯,可以發展為朋友。但是娘為什么不告訴他們想打聽的那個人的下落呢?”木蕭蕭問道。
谷主反問道:“他們讓你來的吧?”
“不是,我就是看他們人很好,想幫幫他們。”木蕭蕭急忙說道。
“蕭蕭啊,這件事娘真的不能告訴他們,你也不要管為什么。總之,你要聽話,別讓娘為難。”
木蕭蕭聽的出來,母親很不愿意提這件事那個人,也就不再追問。
......
樓逸笙和蘇凝兒在街上買了點禮品,帶著來到木蕭蕭房門前。
木蕭蕭像昨天一樣,坐在窗下彈琴。
樓逸笙和蘇凝兒進了房間,沒有打擾木蕭蕭。
待琴曲漸終,樓逸笙連連贊嘆道:“好聽好聽。”
“樓公子懂琴?”木蕭蕭來了興趣,和他攀談起來。
樓逸笙搖搖頭,說道:“不能算懂,只算是略知一二。姑娘的琴聲雖然看似動聽悠揚,但卻深藏著一絲孤獨凄涼,特別是曲終時的琴音,更是如此。倘若路旁未見過木小姐的人聽得此音,還以為是天上的神女太過孤獨而來到人世間尋找歸宿。”
的確是這樣的,木蕭蕭本想隱藏住那一份悲傷,卻沒想道終究還是有人聽了出來。平日里的她看似沒有什么煩惱,其實,只是她不愿意找人傾訴,因為她覺得將這份消極施加給別人不僅沒有什么緩解,反而會影響別人的心情。所以,她才將情感寄宿在琴聲中盡情地宣泄。
“樓公子謙虛了,您是第一個聽出琴音背后的細膩情感的人。”木蕭蕭對面前的知音莞爾行禮說道。
樓逸笙微笑著,似乎已經忘卻了正事。
蘇凝兒不懂得琴音,所以就聽不出這里面到底含有什么感情。她只知道,今天是來問木蕭蕭打聽到百怪藥王的下落沒有。
“木小姐,其實我們這次來是...”蘇凝兒沒有說出后面的話,像是在暗示木蕭蕭。
木蕭蕭回過神來,說道:“哦,對了,那件事我昨天問過母親了,可是她還是不讓我管,也不肯告訴我。真對不起了,樓公子,蘇姑娘。”
樓逸笙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是真的沒什么希望了,木小姐費心了。”
院內亂哄哄的,一大隊人馬踏著整齊地腳步飛奔過來。
木蕭蕭聽到這如打雷般的轟隆聲,開門望去。原來,是女蒂兵過來了。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母親竟然出動了女蒂兵。
女蒂兵是百花谷最后一道防線,倘若不是發生了危及百花谷存亡的事情,她們會像普通女子一樣洗衣做飯,料理家事。如今,她們卻各個身穿盔甲,手執長矛,手握鐵盾,包圍了木蕭蕭的閨房。
“怎么回事?木姐姐。”木蕭蕭好奇地問向跟她同姓的女子。
木姓女子說道:“來人,護送木小姐前去大殿。”
木蕭蕭甩開上來攙扶她的胳膊,說道:“木姐姐,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哪兒也不去。”
“蕭蕭啊,昨天夜里咱們百花谷的沐花珠被人偷了。你先走吧,帶我抓了里面的倆人,再詳細解釋這件事情。”那位木姓女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