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住所的路上，鳶女抽空向江流和蘿拉兩人說明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在死狐最后一次執行任務銷聲匿跡之后，原本的獵狐（Fox Hound）小隊就徹底分崩離析，成員們各自離去，只有鳶女留了下來，利用這些年死狐征戰南北積攢的人脈和資源重新建立了一個名為狐影（Fox Shadow）的大型國際安全承包公司，也就是通俗概念里蓋世太保云集的特種保安公司，算是徹底由黑道轉到了白道。

　　狐影在鳶女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之下，也算是發展得順風順水。再加上獵狐小隊原本就擁有的大量超前科技，使得狐影安全承包公司在國際上都聞名遐邇。

　　直到第一次世界末日爆發，喪尸病毒在全球肆虐，鳶女才在中間人的牽線搭橋之下，回到炎黃，與龍后近衛局建立了正式的合作關系。

　　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向龍門近衛局提供大量的武器和科技設備。

　　狐影掌控的核心科技相當超前，而作為一個無國界組織，鳶女也需要一個強大國家作為支撐其發展的根基，所以兩者的合約很快就正式簽訂了。

　　事實上，這一次的古宮遺物搶救工作，大量的探尋設備都是由狐影提供的。

　　龍后近衛局的人也是透過狐影的雷達發現了麥哲倫號所在的位置——而恰好，鳶女行事總有留下一扇后門的風格，她透過出售給龍后的雷達知悉了江流回國的事情。

　　這種事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其實與竊聽無異，當然是嚴重違背了合約的。

　　“陳錯知道這件事以后，差點就沒忍住沖上門來和我打上一架。”

　　鳶女笑容風淡云輕地說著，好像在講述一件對自己無關緊要的趣事，但江流心里清楚，她確實是為了自己暴露了底牌，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再聯系上陳錯和鳶女在醫院里的對話，就不難想到，鳶女應該是承諾了給予龍后更多的設備，甚至是直接提供核心的制造工藝，才能夠緩和兩者的關系。

　　江流耐心地聽著，卻好像對此不太感興趣。

　　他也并非不感興趣，只是他心底還有更加重要的事。

　　那是源自于尤哈娜提供的信息。

　　在他初次見到鳶女之時，大量的數據資料就開始瘋狂地在智眼中涌現，除去鳶女那驚人的戰力數據之外，更加讓江流震撼的是——

　　鳶女和最初被尤哈娜綁定的自己一樣，存在著所謂的“歷史資料”。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的歷史資料是“雇傭兵之王，代號死狐，傳奇組織Fox Hound隊長”，而鳶女的歷史資料卻遠比他的要詳細、嚇人得多。

　　“鳶女，S級強者，第13，14，30，42，55，61次末世終結者。特化的攻擊能力在歷代S級中最為特殊，封號‘冥河女王’。第67次末日決戰中命隕炎黃。附注：此人極端危險，系獵日者組織最強之敵。”

　　這一段話當中，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

　　首先，在原本的時間線上，鳶女注定會成為鳳毛麟角的S級強者，不僅如此，她還會終結6次末日——要知道，江流單只是終結了一次末日，熵數上升帶來的因果律技能就已經到達了恐怖如斯的地步，更不用說鳶女有足足六個。

　　其次，關于鳶女特化能力的描述相當含糊，“冥河女王”的代號也是令人云里霧里，完全猜不到其能力的發展方向。然而，不管江流再怎么好奇，就算親口去問鳶女，估計也沒多大用——畢竟她現在還沒那個能力呢。

　　最重要的一點是——

　　江流的記憶盡管殘缺不全，但在他僅有的那么一點與鳶女的記憶當中，無一不在告訴自己，鳶女是自己最忠誠的手下。他甚至可以確信，就算是全世界都毀滅了，鳶女也不會背叛自己。

　　然而，她卻會在未來成為獵日者組織的頭號大敵。

　　要知道，江流的命都是尤哈娜給的。尤哈娜又是獵日者組織的產物，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將來應該還會在尤哈娜的指示下找到那個傳說中的“灰眼”，等待他建立獵日者組織，想辦法終結末日循環。如此一來，他不就是站在鳶女的對立面了嗎？

　　到底是經歷了什么事情，才會讓鳶女和獵日者組織之間的關系如此劍拔弩張？

　　許許多多的疑惑盤踞在江流心頭，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他都感到迷霧重重。這個世界隱藏的秘密似乎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但他無法得到答案，因為這一切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

　　“狐？”

　　鳶女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江流轉過頭，看見后座上的鳶女朝他投來擔憂的目光。

　　“你沒什么事吧？”

　　江流搖了搖頭：“只是在想些事情。”

　　“是嗎？”鳶女抿抿嘴唇，笑了。

　　“你要煩惱的事情確實不少。”

　　江流愣了愣。

　　“怎么說？”

　　“怎么說呢……”鳶女循著江流的話，耐人尋味地笑了笑，眼睛咕嚕咕嚕轉了一圈：

　　“不如先考慮一下你的舊朋友們吧？”

　　江流精神一振：“舊朋友？”

　　“嗯，你的隊員。”鳶女掰著手指，說：

　　“睡鼠，罪蛇，山魈，還有蜜獾……他們都以為你死了，各奔東西。有的開始了自己的生活，有的像我一樣，還在等你回來。如果你有余力的話，最好去找他們敘敘舊。”

　　“這些……”江流皺眉道：“都是代號嗎？”

　　“是的，既是代號，也是名字。”鳶女說到這里，眼瞼低垂，語調低了幾分：

　　“我們都是不需要名字的人。”

　　江流忽然怔住，一股奇異的感覺漫上心頭，卻什么也沒有說。

　　睡鼠，罪蛇，山魈，蜜獾。這些代號似乎都是以動物來命名的——“死狐”，還有“鳶女”，也不例外。這倒是很好記。江流默默地將這些名字記在心里。

　　“我們快到了。”

　　鳶女忽然說。她特意用了英文，也有照顧蘿拉的意思。于是，江流和蘿拉便轉頭看向窗外。

　　與料想中的有些不同——他們確實是來到了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眼前的建筑卻不是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頂級酒店，而是一片很有年代氣息的四合院區。

　　“這里曾經算是軍區，能在帝都住四合院的，都是有權有勢有背景的人。建筑雖然老舊了點，但里面的環境其實保護得很好，住起來會很舒服。”

　　鳶女笑著說：“尤其是最近這種天氣。”

　　江流好奇地問：

　　“現在國內不能用冷氣了嗎？”

　　“能，但是有限額，再有錢也是買不到的。”鳶女說：

　　“這也是因為害怕碳排放過多加劇溫度上升的關系，以往單雙號限行都解決不了交通堵塞的街道上也沒多少人開車了。”

　　“怪不得……”江流喃喃著，回想起從帝都醫院過來的經歷，果真是一路上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