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和一個假扮成鄰居的女人稀里糊涂地喝了小半天的茶。

　　至于后者是不是居心叵測，他不得而知，但限量版的巧克力好歹還是收獲了一盒，這波倒也不虧。

　　不過，按照陳柔的說法，既然那個叫做謝映雪的是鳶女的好朋友，應該也不至于對自己會有什么陰謀……吧？

　　“對了。”

　　陳柔打開行李箱，從一堆亂糟糟的衣物里好不容易翻出兩只盒子，遞給了江流和蘿拉。

　　“手機。方便隨時聯絡，里面已經有卡了，當然也會有定位系統。”

　　江流接過盒子，虛著眼說：

　　“你還真是老實啊？”

　　“我本來就是被局長派來監視你們的。”陳柔直言不諱，又滑動手機，點開微信。

　　“蘿拉就算了，希望你不要搞出太多麻煩……掃一下我微信。”

　　“直接記個電話號碼不行嗎？我沒那玩意兒啊。”

　　“不行。”陳柔說。

　　“為什么？”

　　“我這個月只有流量，沒話費了。”

　　“你到底是有多窮啊！”江流大吼。

　　“那得取決于下個月有多少個游戲更新卡池。”陳柔抬起頭來，認真地說。

　　“……你不是連花唄都用光了吧？”

　　陳柔聞言，看了看江流，慢慢地轉過頭去。

　　“……”江流此刻感覺非常僵硬。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監視我們？你也要跟著在這里住嗎？”

　　“那倒不用，我可以住在隔壁朋友家。”

　　蘿拉氣定神閑地抿了一口謝映雪倒給她的、冷掉的茶，小小的臉蛋頓時擠成一團。她根本沒聽明白兩人在說啥。

　　“說起來，”江流說：“你那個朋友……到底是誰啊？”

　　“BKB48的少女偶像趙凌波，你最好不要對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雖然被稱為國民妹妹，但私下里其實有恐男癥。”

　　“……身為一個偶像有恐男癥豈不是糟透了嗎？握手會的時候怎么辦？”

　　陳柔放下手機，幽幽地看向江流：

　　“而且她在女團里也是C位哦。”

　　“誰會在意這個啊！”

　　“但是她家世蠻厲害的，如果你不小心碰到她的話，大概第二天就會被黑衣人抓進巷子里割掉三根手指吧。”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話說你不是來當保鏢的嗎？做點事啊喂！”

　　江流快要抓狂了。從來只有他讓別人憋屈，哪有別人嗆他的道理？偏偏這個陳柔，一副好皮囊底下藏著的心臟根本說不清楚到底是腹黑還是天然，簡直比江流還要人格分裂。

　　江流看了看陳柔腳邊的那只大行李箱，嘆了口氣，道：

　　“你不先去把行李放好嗎？”

　　“不急。”陳柔邊玩手機邊說：

　　“她這段時間白天很忙，有很多演藝工作，最近好像新接了部和殺手有關的戲，晚上還得在家里做直播……”

　　“可以啊，還能演殺手？挺厲害的嘛。”

　　“不是殺手，是受害人。”陳柔一本正經地說：“就眼下這個局勢而言，也算是突破自我的一次嘗試了。”

　　“怎么說？”江流忽然來了興致：“當個尸體還能突破自我了？”

　　“這些年拍的電影，但凡是追兇偵探一類的，受害者基本都是男性，大家都好這口。”

　　“……這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陳柔頭也不抬：

　　“現在社會上男性才是弱勢群體，被兇手殺掉更容易引起群眾的同情心理。所以凌波作為女孩子，要演受害人還是頗具挑戰性的。”

　　“主要也是因為這部戲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五年前落網，被判了死刑的連環殺手，本來是大學教授，犯罪手法非常驚人，被不少人認為是現代的漢尼拔教授。”

　　“這世道還真是亂了套了。”江流嘆了口氣，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評價。

　　陳柔切出游戲，又打開翻譯器噼里啪啦敲了一大串字，將手機遞到蘿拉面前，手機發出干巴巴的、谷歌娘的機翻音：

　　“明天想去參觀帝都嗎？”

　　蘿拉下意識便要點頭，卻又皺了皺眉，用英文慢慢地說：

　　“外面太熱了。”

　　陳柔又低頭噼里啪啦打字。

　　“那就晚上去。”

　　“Okay.”

　　“喂，”江流虛著眼說：“你們倆一塊出去玩，那我怎么辦？”

　　“你也得跟著。”陳柔淡定地說：

　　“你們倆的手機的定位裝置會在離開我的手機一公里范圍后自動報警，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有一堆武裝特警開著裝甲車在全城追緝你們，被抓進去的話要撈你們出來會很麻煩，而且我可能會被扣工資。”

　　“這是人干的事嗎？！”江流憋屈地說：“我去個廁所你都得跟著是吧？”

　　陳柔面色不改：“帝都的城市建設非常成熟，平均每一平方公里就有兩個公共廁所。”

　　江流沉默了一陣，騰地坐起身來。“你倆慢慢聊，我出去逛逛。”說著，他便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

　　陳柔看著他漸行漸遠，也不留人，只是晃了晃手機，提醒道：

　　“一公里。”

　　“少廢話！”

　　……

　　江流剛剛踏出家門就后悔了。

　　“江流閣下，當下空氣溫度為48.1度，長時間外出可能會導致嚴重缺水，建議您在外部的活動時間控制在兩個小時以內。”尤哈娜貼心的問候在腦海中響起。

　　江流的臉皺成一團，看了一眼頭頂上那輪刺眼的太陽，心中忍不住罵了句娘。

　　就這鬼天氣，別說一公里了，一百米他估計都沒心情走。

　　“不過就這樣回去也太丟人了。”江流嘟囔了一句，還是忍著強烈的不適繼續往小區外走，就算是死，他也要在1公里的范圍邊緣瘋狂試探一輪，漲漲志氣。

　　漫無目的地走到小區門口，保安亭的玻璃忽然啪的一下打開，一名保安大娘吹著電風扇，手里搖著蒲扇，滿頭大汗地對江流笑著說：

　　“小伙子，挺面生呀？你來找人？”

　　“那倒不是。”江流看了眼手機，發現定位的提示已經到達了300米，便干脆不再往外走了，杵在保安亭旁，笑著說：“我這幾天應該是住在這兒，沒事就出來逛逛。”

　　“哎呀，這可真是稀奇了。”保安大娘睜大了眼睛，說：

　　“像你這樣的年輕小伙子，又長得細皮嫩肉的，在外頭可得好好注意一下安全呀，這年頭，什么女人都有，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有一面包車人把你擄走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