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陶花幺到樓下的花園里散步,順便跟易綿綿打電話,把最近的事情說給她聽。
易綿綿沉默半晌,以一個職業律師的口吻說:“根據你的舉證材料以及當事人的反應,沈某急于澄清你的指控,當眾否認與夏的男女關系,其意圖昭然若揭。”
“說人話!”
“我覺得他還是喜歡你。”
“……”
“想跟你再續前緣。”易綿綿語氣篤定。
哦吼,律師都是靠主觀臆斷嗎?
“你的當事人好慘哦。”她涼颼颼地說。“你目前有打贏官司嗎?依靠你這樣的揣測能力。”
“干嘛!官司有輸必有贏!能不能好好相處了!”易綿綿像被踩了尾巴,炸毛起來。“說正經的!”
“好啦~我現在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點熟悉的影子,完全就是對待普通病患,陌生人一樣。”雖然有幫她升床位,但是,這是舉手之勞啊。換成許醫生也是會這樣做的。
“我上次遇見他也是一樣,跟沒看見一樣,徑直走過去。”易綿綿想起前幾天在醫院碰到他的情形。
恨屋及烏?
易綿綿繼續:“你想想,八年未曾聯系。沈宮闕也有他自己的驕傲。哪里能一開始就痛哭流涕求你別走?以前沒這樣求過你?結果還不是被你踹了。”
陶花幺:“……”
易綿綿:“要我說,他來A市多多少少還是因為你。如果有可能,你先試著去向他示好唄?”
層層疊疊的榕樹下,歪頭通話的女孩容顏俏麗,星眸璀璨。眉眼妖嬈,些微一笑,露出不甚明顯的酒窩,靈動多姿。
“我去?”陶花幺的面前,又晃過沈宮闕冷漠寡淡的神情。
“慫妖!你記得那時你出口就是刀子,一刀一刀把沈宮闕戳得心不是心,肺不是肺的樣子,他那時退縮了嗎?!他邁出九十九步,步步都有地雷炸彈,明知會痛還是爬向你,你呢?”
她,她在埋炸彈。
“你把他置于深淵,現在他只是冷淡了些,依然沒有棄你不顧,你為什么不試著去了解他的內心?”
“現在還能嗎?綿綿。你不能光聽我說的這些,就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怎么去了解他。”更何況,他們之間有八年失聯的空白。
“你不知道我知道。”易綿綿聲音低啞,“幺兒,我知道,你想他。”
不然怎么再沒有談過戀愛,不然怎么不敢回M市看一看。
陶花幺一邊說話,一邊慢慢挪到了醫院大門口。醫院門口開了一排的發廊,像陶花幺這樣行動不便又臭美的病人,三天洗一次頭發是極限。所以不可避免地要用到發廊。
一抬眼,看見大門另一側拐出去一雙麗影。
男人如青山松柏挺拔軒昂,女的小鳥依人。相得益彰。
二人相攜往路對面走去。
這又是誰?沈宮闕又和誰?
陶花幺站在門旁的樹蔭下,一動不動。僅有眼珠子隨著那對身影從左邊移動到右邊。
“喂?你在聽嗎?”易綿綿在電話里問道。
“在聽。”她瞪著那對身影,剛剛和易綿綿說的所有話都化作泡影。
直到眼珠子瞪到再不能斜視,她才默默將目光下移,落到自己手中便攜式拐杖上。
不是趙本山老師小品里賣的那種夾在胳肢窩的長拐,而是高度只到腰間,左右各兩只腿,前后用鋼管連成環形的助行器。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單腳站立,另一只裹得巨粗。弓著腰握在拐杖上,滿身是汗,頭發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