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院后一個多月,再沒有任何聯系。
陶花幺的腿傷經過多次折騰,終于好的七七八八,拆了石膏后可以短暫地行走康復。住院那段時間仿佛一場夢,不留下任何痕跡。
連最開始兩天給她發消息的沈宮闕,也從列表頂端被其他消息覆蓋到看不見的底部。
炎熱的夏天到了鼎盛階段,八月的空氣點把火就能爆炸。
陶花幺從冰箱里拿出最后一支冰棒,像狗一樣舔一圈,深深呼一口氣。爽哉?。?p> 因為敷臉買的一箱冰棒,到今天終于被消滅了。外面還是很曬,她穿著熱褲站在陽臺邊,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竟有些微激動。
打開朋友圈,拍一張陽臺外面萬里無云的風景,配文:好想喝冰啤吃燒烤!來慶祝跌蛋起伏的休假結束。
這個休假仿佛一個小高中,她與沈宮闕再次相識相知,再以同樣的借口告別。好沒有創意哦……兜兜轉轉還是這個感情歷程。
目光漫漫,她懶散地沙發上窩一會,再次跑到陽臺,低頭看見樓下聚集了一群人。
老居民區是11樓高,她住在11樓,目光所及全是熱辣辣的太陽,樓下一般下午四點以后,就會陸陸續續有人出來納涼。
可是現在才三點半。
干嘛呢?樓下發生什么事了?
她是記者,最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熱鬧了!職業病讓她有熱鬧要湊,沒有熱鬧就去發現熱鬧往上湊。恰好明天要上班,何不趁著今晚下去看看大伙聚在一起討論什么猛料?!
說不定能逮個社會新聞報道報道,也給明天華麗回歸增加個王者光環。
機智如妖,她開始收拾裝備出門。
哼著歌走到樓下,她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樓梯口的一張白紙告示,臉色登時綠了下來。
“告五單元11樓的某租戶:
請不要不分場合地著裝暴露,夏天悶熱可以理解,但是請注意街坊四鄰都不是眼瞎耳聾,對你的某些行為沒有你爸媽那樣的容忍度。
我家兒子正值青春年少,需要正確合理的學習環境,請你每天在家也穿上得體的長袍,別太露!
鄰居?!?p> 沒有署名,但是她住11樓,只有她是租戶。
呵!畢業多年,居然又見李滅絕同款。
她本來是以記者的八卦心態擠到了告示最前面,此刻卻如芒刺在背,僵硬地無法回頭。身后的看客越聚越多,還有人當面討論起來。
“現在的女孩子都是有多短穿多短,那牛仔褲裂到腰也敢穿,跟內褲有什么區別!”
“你說你不自愛不要緊,不能影響了別人家的嫩苗呀,小孩子看了多不好,我支持這個業主的告示!”
“缺愛唄,最近我經常看見不同的男人來這里徘徊,我看都是她招來的?!?p> 陶花幺聽不下去了,她低頭準備上樓。還沒擠開人群,就被攔住。
“喲,這不就是11樓的租戶嘛?親自來看告示?”一個高調的聲音響起,引來眾人的目光。
“你看你看,她果然穿著超短褲,露的真多??!”
陶花幺穿著白色V領T恤,牛仔熱褲,趿著拖鞋。微卷的頭發隨意握成一個丸子頭,本就曼妙的身材被勾勒得前凸后翹,白皙的長腿筆直性感,透著一股妖嬈。
可是,這就是最尋常的打扮呀。
閑來無事聚在一起嘴碎閑話的都是中老年婦女,對她這種眉宇間縈繞媚態的女人打心底喜歡不起來。此時更是義憤填膺地數落她。
“11樓的老嚴怎么把房子租給這樣一個人,也不查查底細,什么人都敢租!”
“就是,你問問她都干什么了,別把咱們小區搞得烏煙瘴氣!”
……
陶花幺站在眾人中間,后脊背濕了一層汗。不是因為告示上的內容和他們的惡意曲解,而是她們因為她是租客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諷刺。
就好比本地人對外地人的蔑視和排斥,她們那種住宅主的優越感、正義感,簡直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能說她們壞,她們只是自以為是地在一起刷存在感。如果這里住的不是她,是……是哈囖一家,也許她們又會慈眉善目地去幫助哈家,施舍哈家,團結起來感嘆小哈囖的不容易。
她無法辯解什么,也沒人想聽她說。11樓啊,除了同樓層的,誰能從窗戶里看見她?更何況她還是喜歡拉窗簾看視頻的資深宅女。
為什么要針對她,就像李滅絕,就像沈母,就像那個后續的醫鬧報復。她們不一而同地攻擊她的人品長相,真的是她有問題嗎?
勾引、勾引!勾引!!
她受夠了這個詞,也受夠了這些人莫須有的指控!
不再聽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她低頭往樓道里沖。剛一動,周圍的兩個婦女迅速把她拽住,力道之大,在她嫩白青蔥的胳膊上勒出幾道紅印。
“你跑什么呀,心虛吶!還沒跟我們說說,你知不知道錯了?”幾個人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她居然扭頭就跑,真是沒教養。
“我看她是不知道自己錯了,這樣吧,給你三天時間,趕緊搬出去,別在這住了。你若是答應,今天這事就不追究算了?!币桓贝蠖鞔蟮碌哪?。
搬?她明天就要上班了,哪有時間找新房子。如果可以,她也寧愿搬走也不想跟這群人耗著。
“我……”
突然一通急剎,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眾人皆是一驚,紛紛避讓。
回頭看去,誰這么沒素質,停個車還制造這樣大的動靜!
只見一輛白色轎車停在臨時車位,車門打開,走下來一位神色寡淡,眼底陰霾的高大男子。黑色襯衫頂端解開兩顆扣子,修長挺拔的黑西褲,皮膚細致如瓷,在夕陽下有一種攝魂奪魄的魅惑。
他打開后車座,提出兩大塑料袋的食物和飲料,單手插兜,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眾人有一瞬間怔愣。小區里何時有這樣帥的男人,可有對象?想介紹給姑侄女!
八卦的光還沒冒出,他已經抬眸看過來,聲音低沉,清冷禁欲。
“小幺,下來等我的么。”
聽聞這個稱呼,陶花幺身形一震。他叫她這個名字!
不是小幺,大多時候是小妖精。她說幫他擋桃花,反悔后他點她的額頭:不負責任的小妖精。
她因為過于在意流言而遷怒于他,他無奈笑道:小妖精,你道行太淺了點。
她惹他生氣后再撩撥示好,他不自然地紅了耳根,悄聲恨道:就不該慣著你這小妖精!
……
正常時叫她小幺,稍微不正經就喊小妖精。雖與旁人沒什么不同,但由他喊出,總有別樣的意味。
為什么他會再次喊出這個稱呼,這一個月他去哪里了?還有,他怎么能找到這里?!
沈宮闕沒有去哪里,除了高強度的工作,只抽出空去拜訪了截肢的李老師,然后再尋個時間約了一次畢萬傾。
李老師把車禍當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并告訴他:“你媽媽特意叮囑過我,不要讓你知道陶花幺的存在。但是那天見到她,我改了主意?!?p> 畢萬傾很是唏噓,他非常不希望看到沈宮闕再次淪陷。
沈宮闕微微一笑:“我看得很清楚。”見微知著,從微表情到心理學,他都輔修過,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來是想問你,以前,我叫她什么?”
“……小妖,精?!?p> “她叫我呢?”
“沈施主。”
眼波流轉,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在腦海里勾勒出年少的青蔥畫面。
他緩緩走上前,眾人自動給他讓一條道。最中間握住陶花幺的爪子也松開,倒抽一口涼氣。
不理會眾人異樣的目光,沈宮闕微不可查地皺眉,垂眸看向她被抓紅的胳膊,薄唇緊抿。
把她納入臂彎,他抬眸看了看告示上的內容,環顧四周,勾起似笑非笑的冷漠:“我家小妖精之前腿受傷不便,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望海涵?;丶页燥埩??!?p> 不再理睬準備開口的婦女,他不容置喙地護住陶花幺,帶她進入樓道內的電梯。

凹裘
哎,瓶頸期……